我获得了一个系统,只要馈赠给别人东西,就能获得万倍返还。第一次尝试,我把半瓶矿泉水送给垂死的车祸伤者,系统返还了我五千瓶水。为了给重病女儿筹钱,我不断测试规则:给流浪汉半块面包,返还五千袋法棍面包。给富豪太太钻石项链,返还的钻石山却压死了她... 碧波小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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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获得了一个系统,只要馈赠给别人东西,就能获得万倍返还。

第一次尝试,我把半瓶矿泉水送给垂死的车祸伤者,系统返还了我五千瓶水。

为了给重病女儿筹钱,我不断测试规则:给流浪汉半块面包,返还五千袋法棍面包。

给富豪太太钻石项链,返还的钻石山却压死了她的猫。

我抱着女儿跪在富豪门前求助,他轻蔑地投下一枚硬币:“拿着,滚吧。”

系统冰冷提示:“馈赠接收完成,万倍返还启动。”

下一秒,天空下起了一场由万枚硬币组成的暴雨。

冰冷的雨滴砸在脸上,带着一股沥青和铁锈混合的腥气。我像个被抽掉骨头的麻袋,瘫坐在湿透的路牙子上,警笛声撕裂空气的红蓝光芒在视网膜上狂乱地跳动,却照不进我眼底那片死寂的深渊。女儿病危的催款通知,像烧红的烙铁死死摁在胸口,每一次呼吸都扯着肺叶生疼。钱。那串冰冷的数字成了悬在头顶的断头铡刀。

口袋里最后几个硬币,在刚才绝望的奔跑中不知何时遗落,只剩下掌心死死攥着的那半瓶廉价矿泉水。塑料瓶身被雨水和冷汗浸得滑腻,像一条垂死的鱼。视线模糊地扫过混乱的现场,救援人员徒劳地围着一辆扭曲变形的轿车,金属撕裂的呻吟在雨夜里格外刺耳。

就在那时,一个嘶哑到不成调的声音猛地扎进耳朵,比救护车的鸣笛更尖锐地穿透雨幕:“…水…水…”

声音来自车旁那个被救援人员围着的人。一条腿怪异地扭在车轮底下,脸上糊满了半干涸的血和泥污,眼睛在血污下艰难地睁开一条缝,死死地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手里那半瓶浑浊的水。那眼神里什么都没有,只剩下一种原始生物对生存最本能的、近乎贪婪的渴求。

一个护士正试图用棉签沾湿他干裂出血的嘴唇,但那点水珠根本无济于事,瞬间就被他灼热的呼吸蒸发殆尽。

“水…”那气若游丝的呻吟,像生锈的锯子在我神经上来回拉扯。理智在尖叫:别过去!别惹麻烦!女儿还在医院等着!但那双被血糊住、只剩下纯粹求生欲望的眼睛,像冰冷的钩子,死死勾住了我的脚踝。我的身体先于思考动了,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提线木偶,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分开湿冷黏腻的空气,一步步走向那片混乱的中心。

救援人员身上橙黄色的反光条在雨水的折射下刺得眼睛发酸。我无视了那些疑惑、审视甚至带着点警惕的目光,所有声音仿佛都隔着一层厚厚的毛玻璃。世界缩小到只剩下我,那个垂死的人,和我手里这半瓶微不足道的水。

我几乎是扑跪在湿冷的地面上,膝盖砸进一滩浑浊的积水里。颤抖的手拧开那个滑腻的瓶盖,动作笨拙得像第一次接触这个世界。小心翼翼地倾斜瓶身,一股细细的、带着廉价塑料味道的水流,颤巍巍地滴落在他焦渴、布满裂纹的嘴唇上。

水流触碰到他嘴唇的瞬间,他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细微的、近乎满足的咕哝。那双被血污黏住的眼皮剧烈地颤动了一下,随即彻底松弛下去。那点微乎其微的水,竟像带着某种奇异的安抚力量,让他紧绷到极限的身体奇异地放松了一丝。

就在那瓶口的水流彻底断掉的刹那——

【馈赠系统激活!确认馈赠物:饮用水(劣质)约250ml。接收方:重伤濒危人类(身份未知)。接收方主观价值判定:极高(维系生命)。】

一个冰冷、毫无情绪起伏的合成音,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里直接响起!那感觉不是听到声音,而是声音本身在我颅骨内部凝结成型,坚硬、突兀,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性。

我猛地一哆嗦,差点把空瓶子扔出去。幻觉?是濒临崩溃的神经产生的幻觉?还是刚才撞到头了?

【馈赠达成。万倍返还规则启动。返还物:纯净饮用水(标准)2500升。】

声音消失得如同出现时一样突兀。

我茫然地瘫坐在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又涩又痛。2500升?这荒谬的数字在我空荡荡的脑子里打转。一个巨大的、难以理解的问号像铅块一样塞满了整个意识。万倍返还?这到底是什么?

就在这时,头顶上方,传来一阵奇异的、沉闷的轰鸣声!

不是雷声。那声音更低,更厚重,带着某种金属容器共振的嗡鸣,仿佛巨大的空油罐被无形的力量在云端猛烈摇晃!我下意识地抬起头。

下一秒,我的血液几乎冻僵!

头顶那片被城市霓虹染成暗红色的低矮雨云,像是被一双看不见的巨手粗暴地撕裂开一道巨大的豁口!没有闪电,没有雷声,只有那道狰狞的裂痕无声地张开。紧接着,无数银白色的柱状物体,如同神话中倾泻的天河之水,又像被神明倒下的瀑布,裹挟着沉重的破风声,从那裂开的云层豁口中,疯狂地、源源不绝地砸落下来!

轰隆——!!!

巨大的声响并非来自天空,而是来自地面。就在我前方不到五米的地方,一个巨大的蓝色塑料立方体,像一颗陨石般狠狠砸在湿透的柏油路面上!沉闷的撞击声震得我脚下的地面都在颤抖,积水像受惊的蛇群般四散窜开。

一个,两个,三个……巨大的蓝色塑料立方体接二连三地砸落!它们重重地砸在事故现场旁边的空地上,砸在扭曲的汽车残骸附近,砸在救援车辆旁边……沉闷的撞击声连成一片,如同地狱的鼓点。

每一个立方体都有一人多高,四四方方,通体覆盖着崭新的蓝色工业塑料膜,膜上清晰地印着巨大的白色字体:“纯净饮用水”、“净含量:1000升”。它们像从天而降的巨型积木,在极短的时间内就堆成了一座散发着塑料和清水气息的小山!

雨水还在噼里啪啦地下着,但此刻,整个世界仿佛都安静了一瞬。所有闪烁的红蓝警灯似乎都凝固了。救援人员、警察、甚至刚从车里被抬出来的轻伤者,所有人都像被施了定身法,泥塑木雕般僵在原地,仰着头,张着嘴,脸上凝固着一种介于极度震惊和彻底茫然的空白表情,呆呆地望着那堆凭空出现的、散发着冷冽水汽的巨大蓝色方块。

一个年轻警察手里的强光手电筒“啪嗒”一声掉在积水里,光束在水洼里胡乱折射。

“这…这是什么玩意儿?”一个戴着安全头盔的救援队员终于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嘶哑地喊了出来,带着浓重的惊惶和难以置信。他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仿佛那些蓝色的庞然大物是某种来自外星的恐怖造物。

“水…水桶?天上掉下来的?!”另一个声音紧接着响起,充满了荒诞感。

“见鬼了!刚才那是什么声音?云里掉下来的?”有人指着天空那道正在缓缓弥合的诡异裂口,声音发颤。

混乱瞬间爆发了!有人惊叫着抱头躲避,以为是什么恐怖的袭击;有人下意识地冲向那些巨大的水桶,想确认是不是真的水;还有几个反应快的警察,一边对着肩头的对讲机语无伦次地吼着什么,一边拔出配枪,紧张地指向天空,又指向那堆水桶,似乎想找出一个不存在的敌人。

我僵在原地,浑身冰冷,不是因为雨水,而是因为那个刚刚在脑海里响起的冰冷声音和眼前这荒谬绝伦的景象,完美地重叠在了一起。2500升…万倍返还…纯净水…那半瓶浑浊的矿泉水…那个濒死的人…

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肋骨。一股难以言喻的、混杂着巨大恐惧和某种近乎晕眩的狂喜的电流,猛地窜遍全身!我的手指死死抠进湿透裤子的布料里,指甲几乎要折断。是真的!那个声音!那个系统!它…它是真的!

女儿!小蕊那张苍白的小脸瞬间占据了我所有的思维!那沉重的、足以压垮一切的医药费!一丝微弱却无比灼热的光,像黑暗矿井里突然凿开的裂缝,骤然刺透了我心中那一片绝望的泥沼!

冰冷的雨水顺着廉价旅馆房间的窗玻璃蜿蜒爬行,留下一道道扭曲的水痕,像垂死者最后的挣扎。窗外城市的霓虹光晕透过湿漉漉的玻璃,在简陋的房间里投下暧昧不明的、微微晃动的色块。我坐在嘎吱作响的硬板床边,面前摊开的是一本边缘卷起、被水汽洇得有些发软的笔记本。借着床头柜上那盏光线昏黄、随时可能熄灭的台灯,我颤抖着笔,用力写下:

“规则一:馈赠成立,即触发万倍返还。返还物形态、品质,似乎与原始馈赠物相关,但并非完全复制。(如:矿泉水→纯净水)”

“规则二:返还物出现方式…诡异。空间撕裂?物质重组?来源未知。需谨慎!”

“规则三:接收方对馈赠物的‘主观价值认定’是关键!濒死者对水的渴求…极高价值判定…” 笔尖在纸上重重顿住,留下一个墨点。那个血污中渴求的眼神再次刺痛了我。为了小蕊,我必须弄懂它!必须榨干这个诡异系统的每一分潜力!

接下来的日子,我成了城市阴影里一个沉默而高效的幽灵。白天,我穿着唯一一套还算体面的旧西装,奔波于各大医院之间,面对医生公式化的同情和冰冷的账单,心脏一次次被碾碎。傍晚,我换上那身洗得发白、几乎看不出原色的旧外套,像一个真正的流浪汉,游荡在灯火璀璨的城市边缘,寻找着我的“实验对象”。

第一次“实验”,目标是一个蜷缩在废弃报刊亭角落里的流浪老人。他身上的破棉絮几乎和身下肮脏的纸板箱融为一体,像一堆被遗忘的垃圾。寒风穿过报刊亭的破洞,发出呜咽般的声响。我蹲下身,尽量不去看他浑浊眼睛里深不见底的麻木。从怀里掏出一个在便利店买的、尚且温热的豆沙包,掰开,将其中一半递了过去。

“大爷,吃点吧。”我的声音干涩,努力压下其中的试探意味。

老人浑浊的眼睛里掠过一丝微弱的、动物般的警惕,随即被更强烈的饥饿感淹没。他枯枝般的手快得几乎看不清动作,一把就抢过了那半块面包,甚至没看我一眼,就囫囵地塞进嘴里,喉结剧烈地上下滚动,发出含糊的吞咽声。

【馈赠系统:确认馈赠物:豆沙面包(约50g)。接收方:流浪人类(饥饿状态)。接收方主观价值判定:高(缓解饥饿)。馈赠达成。万倍返还规则启动。返还物:新鲜法棍面包(标准)500kg。】

冰冷的提示音在脑海响起的瞬间,我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那个废弃的报刊亭,心脏狂跳得像要炸开。我躲进不远处一条堆满垃圾桶的漆黑小巷深处,背靠着冰冷湿滑的砖墙,眼睛死死盯着报刊亭上方那片被城市光污染映成暗红色的天空。

来了!熟悉的、沉闷的、如同巨型空油罐在云端碰撞的嗡鸣!紧接着,那片暗红色的天幕像是被无形的巨爪狠狠撕开一道巨大的、不规则的裂口!无数根长长的、黄褐色的影子,如同被伐木巨人失手倾倒的巨木森林,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声,轰然砸落!

嘭!嘭!嘭!嘭!

密集得如同战鼓擂响!巨大的冲击力让地面都在颤抖!成百上千根手臂粗细、接近一人高的、散发着浓郁麦香的法棍面包,像一场离奇的暴雨,精准无比地砸在废弃报刊亭周围那片狭小的空地上!有的直接戳进了泥地里,有的相互碰撞着滚落,瞬间就堆成了一座散发着新鲜烘焙香气的小山!

“啊——!”报刊亭里传出老人惊恐至极的、非人的尖叫。

“老天爷啊!面包!天上掉面包了!”远处传来路人难以置信的惊呼。

“快看!那…那是什么鬼东西掉下来了?!”

警笛声由远及近,红蓝色的光芒再次开始闪烁。我死死捂住嘴,身体顺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到地上,牙齿不受控制地咯咯作响。不是恐惧,是一种深入骨髓的、混杂着巨大荒谬感和更强烈兴奋的寒意!500公斤法棍!万倍!主观价值判定!饥饿状态下的高价值!

实验成功了!巨大的狂喜像电流一样冲刷着我的神经,但随即被更深的焦灼取代。这远远不够!小蕊需要的不是面包和水,是钱!是天文数字的医药费!我必须找到“价值”更高的馈赠物!找到能撬动万倍金钱回报的支点!

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城市最中心的方向,那里矗立着灯火通明的摩天大楼群,像一座座用金钱和欲望堆砌的冰冷神龛。那里,住着能轻易改变我命运的人——本市的首富,恒远集团的掌舵者,林振东。

我知道他。或者说,这座城市没人不知道他。他的发家史充斥着各种版本的传说,每一个都离不开“心狠手辣”和“精明算计”的评价。他的妻子王莉,是各种慈善晚宴和奢侈品秀场的常客,以热衷珠宝收藏闻名。她颈项间那条据说价值连城的“海洋之心”蓝钻项链,无数次出现在本地财经杂志和八卦小报的封面上。

一个疯狂而大胆的计划,在我被面包山震撼得近乎麻木的脑海里,逐渐成型,带着孤注一掷的锋利棱角。

恒远集团总部大厦如同一把冰冷的、直插云霄的银色利剑,反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晃得人睁不开眼。大厦门口巨大的旋转门无声地吞吐着衣着光鲜、步履匆匆的人群,像某种精密仪器的齿轮。空气里弥漫着消毒水和昂贵香氛混合的味道,冰冷得不带一丝烟火气。

我穿着最体面的那套旧西装,在保安审视的目光下,像个误入巨人国度的侏儒,局促地站在光可鉴人的大理石地板上。巨大的水晶吊灯从几十米高的穹顶垂下,投下冰冷璀璨的光斑。前台小姐妆容精致,笑容标准得像用尺子量过。

“您好,请问有预约吗?”声音甜美,却带着无形的距离感。

“我…我想拜访王莉女士。”我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手心却全是汗,“关于…关于一件她可能感兴趣的珠宝。”我补充道,声音因为紧张而有些发紧。

前台小姐的目光在我洗得发白的西装袖口和廉价皮鞋上短暂停留了一瞬,那丝职业化的笑意淡了几分,但良好的训练让她没有直接拒绝。“请问您贵姓?有具体的介绍或者…”

“没有预约。”一个低沉、略带磁性的男声突兀地插了进来。

我循声望去,一个穿着剪裁精良的深灰色西装、头发打理得一丝不苟的中年男人不知何时走了过来。他脸上带着温和的微笑,眼神却锐利得像手术刀,不动声色地把我从头到脚扫视了一遍,仿佛在评估一件物品的价值。他是林振东的特别助理,赵明远,我曾在财经杂志上见过他的照片。

“赵助理…”前台小姐微微躬身。

赵明远摆了摆手,目光落在我脸上,带着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王总今天行程很满。不过…”他话锋一转,嘴角的笑意加深了些,却没什么温度,“林先生和夫人一向乐善好施,尤其对‘有困难’的人士。如果你的‘珠宝’足够特别,或许可以占用夫人几分钟慈善时间。”他刻意加重了“慈善”和“有困难”两个词,那潜台词像针一样刺人——他们只对施舍感兴趣,而不是交易。

我的脸颊有些发烫,不是因为羞愧,而是被这种赤裸裸的、用伪善包装的蔑视激起的愤怒。但为了小蕊,我必须忍耐。

“它…很特别。”我低声说,从西装内袋里,小心翼翼地掏出一个深蓝色的天鹅绒首饰盒。盒子的绒面已经有些磨损,边缘微微泛白,一看就有些年头,与这奢华的场所格格不入。里面躺着的,是我唯一的、也是最后的“资本”——一枚镶嵌着微小钻石的铂金戒指。钻石小得可怜,戒圈内侧刻着两个模糊的字母缩写。这是当年我和妻子结婚时咬牙买的,是她留下的唯一念想。此刻,它却成了我撬动命运的冰冷杠杆。

赵明远的目光在那小小的首饰盒上掠过,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但良好的职业素养让他没有表露出来。他接过盒子,随意地打开瞥了一眼,那枚小小的钻石在灯光下发出微弱的光。“我会转交给夫人。请稍等。”他的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在传递一张无关紧要的便签。他拿着盒子,转身走向那需要刷卡才能进入的专属电梯通道,留下我像个等待宣判的囚徒,站在空旷冰冷的大堂里,感受着四面八方投射来的、若有若无的目光,每一道都像鞭子抽在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般漫长。巨大的电子屏幕上无声地播放着恒远集团最新的地产广告,画面里是阳光、沙滩和无忧无虑的笑脸,刺眼得令人作呕。不知过了多久,也许只有十分钟,也许有一个小时,那部专属电梯“叮”的一声轻响。

电梯门无声滑开。赵明远走了出来,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标准化的微笑,手里拿着那个深蓝色的天鹅绒盒子。他径直走到我面前,将盒子递还给我。

“夫人看过了。”他的声音平稳,听不出任何情绪,“她对您的…心意…表示感谢。不过,”他顿了顿,嘴角的笑意加深,带着一种施舍般的宽容,“夫人觉得,这枚戒指承载的故事或许比它本身的价值更值得珍视。夫人建议您自己好好保留这份‘纪念’。”他特意加重了“纪念”二字,目光扫过我僵硬的脸色,补充道,“当然,夫人一向体恤他人不易。她让我转交给您这个。”

他另一只手伸过来,指尖夹着一张对折的、印着精美暗纹的浅金色卡片——本市最高档、最昂贵的法式餐厅的餐券。

“聊表心意。夫人祝您生活愉快。”赵明远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像淬了冰。那轻飘飘的餐券落在我手里,像一块烧红的烙铁。那枚戒指,承载着我和妻子所有温存记忆的信物,在他们眼中,只值一张用来打发乞丐的、轻飘飘的餐券!一股混杂着屈辱、愤怒和巨大挫败感的火焰猛地窜上头顶,烧得我眼前发黑。

就在我几乎要控制不住颤抖,想要将这该死的餐券撕碎砸在地上的瞬间——

【馈赠系统:确认馈赠物:铂金镶钻戒指(约1.5克拉,旧款)一枚。接收方:富豪配偶(王莉)。接收方主观价值判定:极低(无收藏/佩戴价值,仅具微薄纪念意义)。馈赠达成。万倍返还规则启动。返还物:同款铂金镶钻戒指(1.5克拉)一万枚。】

冰冷的提示音如同惊雷在脑海炸响!我猛地攥紧了拳头,指甲深深陷进掌心!万倍返还…一万枚戒指?!一股寒气瞬间从脚底直冲头顶!返还物在哪里?!会以何种方式出现?!

赵明远似乎察觉到我瞬间剧变的脸色和微微颤抖的身体,但他显然误解了原因,只当是我不满于一张餐券的“施舍”。他嘴角那抹施舍者的微笑更明显了,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嘲弄:“怎么?不满意?”他微微倾身,压低了声音,那温和的假面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露出底下冰冷的金属质感,“林夫人能给你这张餐券,已经是天大的‘善意’了。别不知好歹。拿着,走吧。”

他最后三个字说得轻描淡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驱逐意味。说完,他不再看我,转身,皮鞋踩在光洁如镜的大理石地面上,发出清晰而冷漠的“嗒、嗒”声,走向那部专属电梯。

我僵在原地,像一尊被冰封的雕像。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不是因为愤怒和屈辱,而是因为一种灭顶的、冰冷的恐惧!系统提示“馈赠达成”了!王莉“接收”了!哪怕她转手就扔进垃圾桶,系统也判定她“接收”了!一万枚戒指!它们会出现在哪里?怎么出现?会不会…会不会像那些水和面包一样…

就在这时,大厦顶层的方向,传来一阵沉闷的、如同无数玻璃珠在巨大的金属穹顶内疯狂弹跳撞击的声响!叮叮当当!哗啦啦——!

声音起初细微,但迅速变得密集、响亮,如同金属的暴雨倾泻而下!紧接着,是几声重叠的、惊恐到变调的尖叫声,穿透了厚重的玻璃幕墙,隐隐约约地传了下来!

“啊——!”

“什么东西!”

“戒指!天啊!好多戒指!”

“快躲开!啊——!”

赵明远刚刚走到电梯口,闻声猛地抬头,脸上的从容瞬间消失,被一种极度的惊愕和茫然取代。电梯门在他面前打开,里面冲出来两个穿着高级套裙、花容失色的女职员,其中一个高跟鞋都跑掉了,语无伦次地尖叫:“赵…赵助理!上面!王总休息室!戒指!戒指像下雨一样从天花板掉下来!好多好多!砸…砸到人了!”

“什么戒指?!”赵明远厉声喝问,脸色铁青。

“就是…就是那种铂金的!镶小钻石的!跟…跟刚才那个男人拿来的那个很像!但是…但是太多了!像冰雹一样!把…把夫人的‘雪球’…”女职员的声音带着哭腔,充满了惊恐。

“雪球”是王莉那只价值百万的纯种布偶猫的名字!一股冰冷的战栗瞬间窜过我的脊椎!我猛地低下头,不敢再看赵明远瞬间变得极其难看的脸色和他投向我的、那如同毒蛇般阴冷刺骨的目光!他显然已经将顶层那场诡异的“戒指雨”和我联系了起来!

巨大的恐惧攫住了我!我攥紧那张冰冷的餐券,像攥着一块烧红的烙铁,几乎是凭着本能,猛地转身,跌跌撞撞地冲出了那冰冷压抑、如同巨大金属坟墓般的恒远大厦旋转门。午后的阳光刺眼,我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只有深入骨髓的寒冷和后怕。万倍返还…主观价值判定极低…一万枚戒指…砸中了她的猫…林振东…

我几乎能想象出那个睚眦必报的男人此刻阴鸷暴怒的脸!惹上他了!为了女儿,我把自己推到了这座城市最有权势也最危险的巨鳄的对立面!我站在喧嚣的街头,阳光刺眼,巨大的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刚才因为“馈赠成功”而产生的那一丝侥幸。一万枚戒指从天而降!砸中了王莉那只价值百万的猫!林振东的怒火…

手机在口袋里疯狂地震动起来,嗡嗡声贴着大腿肌肉,带来一阵麻痒的恐慌。屏幕上跳动着“市人民医院”的号码。我手指僵硬地划过接听键,主治医生刘主任那熟悉的声音传来,却失去了往日的沉稳,带着一种公式化的、冰冷的急促:

“陈先生?陈蕊的爸爸?你在哪里?赶紧来医院!孩子的指标刚刚又恶化了,必须立刻进ICU!费用…”他顿了一下,似乎在翻动纸张,那短暂的停顿却像刀子一样剐着我的神经,“…前期至少需要准备三十万!今天下班前必须交齐!否则…我们真的没办法维持了!你听明白没有?”

三十万!今天下班前!最后通牒!

“刘主任!求求你!再宽限几天!就几天!我…”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自己都能听出的绝望的颤抖。

“陈先生!”刘主任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不容置疑的严厉,“这不是讨价还价的事情!医院有医院的制度!孩子的命等不起!下午五点前,看不到钱,我只能…唉!”他重重叹了口气,那叹息声里充满了无能为力,但更多的是冰冷的规则,“赶紧想办法吧!”电话被干脆地挂断了,只剩下急促的忙音,像一根冰冷的针,扎进我的耳膜。

忙音在耳边尖锐地鸣叫,像一根冰冷的钢针扎穿了我的耳膜。三十万!下午五点!这两个数字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我的视网膜上,灼烧着我的神经。口袋里那张冰冷的法式餐厅餐券,此刻成了最恶毒的讽刺。林振东!王莉!顶层那场诡异的戒指雨和他们暴怒的面孔在我混乱的脑海中翻腾。

绝望像黑色的沥青,粘稠沉重,几乎要将我溺毙。但就在这令人窒息的黑暗里,一丝疯狂的火星猛地迸溅出来!被轻蔑地施舍…餐券…戒指雨…那个冰冷而诡异的系统提示音…“接收方主观价值判定”…

一个念头,一个极端危险、近乎自毁的念头,如同毒藤般缠绕上我仅存的理智,并且以惊人的速度勒紧、疯长!既然正常途径的“馈赠”无法撬动足够的价值判定,既然他们习惯于高高在上的施舍…那么,就让他们施舍吧!让他们亲手“赠予”我!哪怕是一分钱!在系统那绝对而冰冷的规则下,一分钱,万倍返还…就是一万块!如果…如果他们给的是硬币…是现金…

这个念头带着一种玉石俱焚的决绝和令人眩晕的诱惑力。为了小蕊,我还有什么不能做?还有什么不能赌?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城市另一端那片掩映在郁郁葱葱山麓间的顶级豪宅区——云栖苑的方向。那里,是林振东的家。

正午的阳光毒辣,柏油路面蒸腾起扭曲的热浪。云栖苑那标志性的、如同古代城楼般恢弘的入口出现在视野尽头时,我全身的衣服早已被汗水浸透,紧紧贴在皮肤上,像一层冰冷的裹尸布。巨大的黑色铁艺大门紧闭,透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冰冷气息。门后是蜿蜒向上的私家车道,两侧是精心修剪的草坪和高大的景观树,隔绝了外界的窥探。门岗亭里,穿着笔挺制服、戴着墨镜的保安像一尊冰冷的雕塑,隔着几十米的距离,锐利的目光已经像探照灯一样锁定了我这个浑身湿透、形容狼狈的不速之客。

我知道,硬闯是找死。我甚至无法靠近那扇门十米之内。唯一的希望,就是跪在那里,跪在最显眼的位置,跪在滚烫的柏油路上,跪在进进出出的豪车必经之处,跪在林振东可能看到的地方!用最卑微的姿态,乞求一次施舍!一次足以触发系统万倍返还的、来自接收方的“馈赠”!

“扑通!”

膝盖重重砸在滚烫粗糙的柏油路面上,瞬间传来一阵钻心的疼痛和灼烧感。但我感觉不到。怀里紧紧抱着那张放大了的女儿小蕊的照片。照片上的她穿着小小的病号服,躺在惨白的病床上,瘦得脱形的小脸对着镜头努力挤出一个虚弱的笑容,大大的眼睛因为化疗失去了光彩,却依然清澈。这张照片,是我全部的世界,也是我唯一的武器。

我低下头,额头抵着怀中照片冰冷的相框玻璃,灼热的泪水混着汗水,大颗大颗地砸在滚烫的路面上,发出轻微的“滋”的一声,瞬间蒸发,只留下一个深色的印记。身体因为脱力和巨大的悲恸而无法控制地颤抖着。

“求求你们…救救我女儿…”嘶哑的、破碎的声音从我喉咙里挤出来,在寂静的午后空气中微弱地飘散,“她快不行了…就差三十万…求求好心人…发发慈悲…” 每一次呼喊都耗尽力气,每一次低头,汗水就顺着鼻尖和下巴滴落。

时间在毒辣的日头下缓慢地爬行。膝盖下的柏油路像一块烧红的铁板,炙烤着皮肉。汗水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偶尔有挂着特殊通行证的豪车进出,黑色的车窗贴着深色的膜,像移动的堡垒。车窗无声滑下一条缝隙,冰冷的目光扫过,带着嫌恶、好奇,或者纯粹的漠然,随即车窗升起,车子加速驶离,只留下呛人的尾气和被碾碎的卑微乞求。保安亭里的对讲机偶尔传来模糊的指令声,那个戴墨镜的保安走出来过两次,远远地站着,没有驱赶,但那种无声的监视和随时准备行动的压迫感,比直接的呵斥更令人窒息。

羞辱、焦灼、身体的痛苦、对女儿安危的恐惧…无数种情绪像毒蛇一样啃噬着我的神经。就在意识因为脱水和高温开始有些模糊的时候,一辆纯黑色的、线条如同刀锋般冷硬的劳斯莱斯幻影,如同深海中的巨鲨,无声无息地滑到了紧闭的铁艺大门前。车头那尊标志性的“欢庆女神”在烈日下反射着刺目的冷光。

大门无声地向内滑开。我的心跳骤然停了一拍!是他!林振东的车!

后排深色的车窗玻璃,无声地降下了一小半。一张脸露了出来。正是林振东。他的脸保养得极好,看不出太多岁月的痕迹,只是那双眼睛,锐利、深沉,如同两口深不见底的寒潭,此刻正隔着短短的距离,居高临下地、不带任何情绪地审视着跪在滚烫路面上的我,如同在看一只趴在路边的、肮脏的虫子。他显然认出了我——那个不久前在大堂用廉价戒指“骚扰”他妻子、并且可能引发了顶层那场诡异“戒指雨”的男人。

他的目光,先是落在我被汗水湿透、沾满尘土的狼狈身体上,带着一丝毫不掩饰的厌恶。然后,那目光缓缓下移,落在我怀里紧紧抱着的那张放大的照片上——照片里,小蕊穿着宽大的病号服,瘦弱得像个纸片人,对着镜头努力地、虚弱地笑着。

林振东的眉头,极其轻微地蹙了一下。那瞬间的微表情变化极其短暂,快得几乎难以捕捉,但我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看得清清楚楚!那不是同情,不是怜悯,而是一种更复杂的、混杂着被打扰的不悦、对麻烦本能的排斥,以及一丝…极其隐晦的、对“不幸”这种存在的纯粹生理性不适。

他认出了照片里的孩子。但那眼神里,没有丝毫的温度,只有一种居高临下的审视,仿佛在看一件瑕疵品。

时间仿佛凝固了。他沉默地看着我,眼神冰冷得像手术刀。几秒钟后,他薄薄的嘴唇微微动了一下,似乎想对司机说什么。

就在这一刻!我看到了机会!也许是唯一的、最后的机会!我猛地向前扑爬了两步,膝盖在滚烫粗糙的柏油路上摩擦,火辣辣的疼。我双手死死抓住车门下沿冰冷的金属,仰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车窗后那张冷漠的脸,用尽全身力气嘶喊出来,声音因为极度的绝望和孤注一掷而扭曲变形:

“林先生!林总!求求您!救救我女儿!她才七岁!她叫陈蕊!她就在市医院ICU!她快不行了!就差三十万!就三十万!求求您发发慈悲!我给您做牛做马!我下辈子当畜生报答您!求您了!”

我的额头重重地磕在滚烫的车门金属上,发出沉闷的响声。“求您了!林总!救救她!救救我的孩子啊——!”泪水混合着额头磕破流出的血,糊满了我的脸,滴落在滚烫的柏油路上。

林振东脸上的厌恶之色更浓了,甚至微微向后仰了一下身体,似乎想避开我喷溅的唾沫和血泪混合物。他眼中最后一丝隐晦的情绪也消失了,只剩下纯粹的冰冷和不耐烦。他抬起手,一个极其微小的动作。

司机立刻心领神会。一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从驾驶座伸出来,手里捏着一个东西。不是支票本,不是钱包。而是一枚硬币。一枚亮晶晶的、一元面值的、在阳光下反射着廉价金属光泽的硬币。

那只戴着白手套的手,两根手指随意地捏着那枚硬币,从降下的车窗缝隙里伸了出来。然后,手指松开。

叮——当!

一声清脆到刺耳的金属撞击声!

那枚硬币,在空中划过一道短促的、冰冷的抛物线,精准地掉落在距离我额头磕在车门处不到十厘米的、滚烫的柏油路面上。它弹跳了一下,又翻滚了半圈,才最终停下,反射着正午刺眼的阳光,像一只冰冷的、充满嘲讽的眼睛。

紧接着,林振东那毫无温度的声音响起,不高,却清晰地穿透了空气,带着一种碾碎蝼蚁般的漠然:

“拿着,滚吧。”

车窗无声地、迅速地升了上去,隔绝了那张冰冷的脸。黑色的幻影如同幽灵般,悄无声息地滑进了大门之内。巨大的黑色铁艺大门在我眼前缓缓合拢,发出沉闷而决绝的“哐当”声,彻底隔绝了两个世界。

我僵硬地跪在原地,额头抵着车门时留下的血迹混合着尘土和汗水,在皮肤上凝结成丑陋的暗红色痕迹。视线死死钉在身前不远处那枚小小的、闪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硬币上。它静静地躺在滚烫的、被我的血和泪打湿了一小块的柏油路面上,像一枚被随意丢弃的、用来打发野狗的骨头。

屈辱?愤怒?绝望?这些情绪如同滔天巨浪,瞬间将我淹没、撕碎!但就在这灭顶的情绪狂潮即将吞噬我所有理智的瞬间——

【馈赠系统:确认馈赠物:金属货币(一元面值)一枚。接收方:目标人类(陈默)。接收方主观价值判定:极高(维系至亲生命)。馈赠达成。万倍返还规则启动。返还物:同款金属货币(一元面值)一万枚。】

冰冷、精确、毫无感情的合成音,如同宇宙间最冷酷的法则宣判,再一次毫无预兆地在我脑海深处轰然炸响!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一只无形的手猛地按下了暂停键。

嗡——!!!

一种难以形容的、低沉到令人心脏停跳的嗡鸣声,毫无预兆地从头顶那片晴朗无云的天空中传来!声音并非来自某个点,而是充斥了整个天穹,仿佛苍穹本身变成了一个巨大无比的、正在疯狂震动的铜钟!空气瞬间变得粘稠、沉重,阳光似乎都在这嗡鸣声中扭曲、颤抖!

我猛地抬起头!

视线所及,那片刚才还纯净得如同巨大蓝宝石的天空,此刻布满了无数细密的、如同蛛网般迅速蔓延开来的黑色裂痕!裂痕无声地张开、扩大,像一张被无形巨力强行撑开的、布满獠牙的巨口!天空…裂开了!

下一秒!

咻咻咻咻咻——!!!

无数尖锐到足以刺破耳膜的破空声骤然爆发!从那无数道狰狞的黑色空间裂口中,如同被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倾泻出难以计数的、闪耀着冰冷金属光泽的硬币!一元硬币!成千上万!不!是整整一万枚!

它们不是温柔的雨滴,而是被赋予了可怕初速度的金属弹丸!裹挟着撕裂空气的厉啸,如同由无数金属蝗虫组成的毁灭风暴,以雷霆万钧之势,朝着我所在的这片区域,疯狂地、无差别地覆盖攒射下来!

“那是什么?!”远处保安亭传来一声破了音的、惊骇欲绝的尖叫。

“快跑——!!!”另一个保安的嘶吼声被淹没在金属的尖啸中。

硬币!铺天盖地的硬币!它们砸在坚硬的花岗岩门柱上,发出密集如爆豆般的“噼啪”脆响,瞬间留下无数细小的凹坑和飞溅的火星!它们砸在修剪整齐的昂贵草坪上,发出沉闷的“噗噗”声,草屑泥土飞溅!它们砸在光滑如镜的黑色劳斯莱斯幻影车顶上、引擎盖上、车窗上!叮叮当当!哗啦啦——!昂贵的金属漆面瞬间布满凹痕,车窗玻璃在恐怖的撞击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呻吟,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我的车!!”一声气急败坏、充满惊怒的咆哮从即将关闭的大门内传来,是林振东的声音!那辆刚刚驶入的幻影猛地刹停!

而更多的、更密集的硬币,如同毁灭的瀑布,朝着跪在路中央的我,当头浇下!

噗!噗!噗!噗!噗!

第一波硬币如同冰雹般狠狠砸在我的头顶、肩膀、后背上!坚硬的金属边缘瞬间撕裂了我单薄的衬衫和皮肤!剧痛如同电流般窜遍全身!温热的液体——血,立刻涌了出来!我下意识地蜷缩起身体,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死死地将女儿小蕊的照片护在身下,用自己的脊背去迎接那场致命的金属暴雨!

硬币砸在柏油路面上的声音震耳欲聋!砸在肉体上的声音沉闷而恐怖!整个世界都淹没在金属撞击的狂暴交响之中!视野被无数下落的银光填满,皮肤被不断撕裂,剧痛如同潮水般一波波冲击着濒临崩溃的神经。

混乱!绝对的混乱!

保安亭的防弹玻璃窗在硬币风暴的持续撞击下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价值千万的豪车如同被霰弹枪近距离扫射!精心打理的花园一片狼藉!大门内传来林振东惊怒交加的吼叫和王莉歇斯底里的尖叫!远处隐约响起了密集的警笛声!

就在这金属的炼狱中,就在身体承受着千刀万剐般的剧痛时,一丝扭曲的、近乎疯狂的笑意,却缓缓地、不受控制地爬上了我染血的嘴角。

我颤抖着,沾满鲜血和泥土的手指,异常艰难地、一点一点地向前摸索着。指尖触碰到一片冰冷和粘腻——那是血和尘土混合的地面。然后,指尖碰到了它。

那枚最初被林振东像丢弃垃圾一样丢下的、一元面值的硬币。

它静静地躺在一片狼藉和血污之中,被更多的、从天而降的“同胞”撞击着、覆盖着,但依旧固执地反射着正午刺眼的、破碎的阳光。

我染血的手指,一点点地弯曲,用尽全身残存的力气,死死地、死死地攥紧了它!

冰冷的金属棱角深深嵌入我掌心的皮肉,带来一阵尖锐的刺痛。

然而,一种远比剧痛更强烈的、足以焚毁一切的情绪——一种混合着巨大解脱、无尽悲怆和一丝疯狂胜利感的洪流,猛地冲垮了所有的堤坝!

成了!成了!小蕊…爸爸…弄到钱了!

视野被不断流淌的鲜血和汗水模糊,意识在剧痛和失血的眩晕中如同风中残烛,忽明忽灭。金属风暴撞击一切的轰鸣声、远处尖锐的警笛声、大门内林振东暴怒的咆哮和王莉歇斯底里的哭喊…所有的声音都仿佛隔着厚重的毛玻璃,扭曲变形,渐渐远去。

只有掌心里那枚被血浸透、被体温焐热的硬币,像一颗冰冷跳动的心脏,真实地存在着。指尖能清晰地感受到它坚硬的边缘深深嵌入皮肉的锐利感,以及金属特有的、毫无生命的冰冷。这冰冷,却是我此刻唯一能抓住的救赎。

小蕊…爸爸弄到钱了…

这个念头如同微弱的火苗,在濒临熄灭的意识深处摇曳不定地闪烁着。身体沉重得像灌满了铅,每一块骨头都在呻吟,被硬币撕裂的伤口火辣辣地疼,温热的血液不断渗出,浸透了后背破烂的衣衫,黏腻地贴在皮肤上。

我用尽最后一丝残存的力气,将紧握着硬币的手,连同怀里那张被保护在身下、沾染了点点血污的女儿照片,一起死死地按在剧烈起伏的、滚烫的胸口。

照片冰冷的玻璃相框紧贴着皮肤,下面是小蕊虚弱却努力微笑的脸。掌心硬币的棱角抵着相框,抵着肋骨,带来一种奇异的、带着痛楚的踏实感。

视野的边缘开始发黑,如同墨汁滴入清水,迅速晕染开来。天空那些狰狞的空间裂口似乎正在缓缓弥合,金属暴雨的密度和力度也在减弱,但依旧有零星的硬币带着余威砸落,叮当作响。红蓝闪烁的警灯光芒已经刺破了混乱的烟尘,越来越近,警笛声尖锐地撕扯着空气。

快要…撑不住了…

意识沉入黑暗前的最后一瞬,我仿佛穿透了冰冷坚硬的医院墙壁,穿透了时间与空间的阻隔,清晰地“看”到了那间被惨白灯光笼罩的ICU病房。

无影灯刺目的光芒亮起,冰冷的手术器械在灯光下反射着金属的寒泽。小蕊,我小小的女儿,安静地躺在窄窄的手术台上,瘦弱的身体被消毒铺单覆盖着,只露出一张苍白得近乎透明的小脸。她的呼吸微弱而平稳,长长的睫毛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安静的阴影,仿佛只是睡着了。

戴着蓝色无菌口罩的医生们围在手术台边,只露出一双双专注而沉稳的眼睛。锋利的手术刀划开皮肤…止血钳夹闭血管…精密的仪器发出规律的低鸣…护士低声而清晰地传递着器械…一切都紧张、有序、高效地进行着,带着一种与死神赛跑的肃穆和力量。

就在这时,手术室角落那台巨大监护仪屏幕的一角,代表生命体征的波形线,极其轻微地、却无比坚定地…向上跳动了一下。

那微弱却顽强的搏动,如同黑暗中点亮的第一颗星。

我的嘴角,在彻底沉入无边的黑暗之前,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弯起了一个微小的弧度。

……

更新时间:2025-07-07 10:06: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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