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探险小队开车误入一个破旧村庄。村民的眼神怪异,像是看某种不洁之物。队长试图沟通,却被无声包围。夜里,所有村民举着火把围住我们车辆。老祭司指着我们其中一人:“你偷走了不该  带走的东西。”众人惊疑间,队长突然指着后备箱:“那里 有东西... 碧波小说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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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探险小队开车误入一个破旧村庄。

村民的眼神怪异,像是看某种不洁之物。

队长试图沟通,却被无声包围。

夜里,所有村民举着火把围住我们车辆。

老祭司指着我们其中一人:“你偷走了不该  带走的东西。”

众人惊疑间,队长突然指着后备箱:“那里 有东西在动。”

掀开后备箱的瞬间,一张血淋淋的人皮缓缓展开。

老祭司却跪地高呼:“恭迎圣物归位!”

——而那张人皮的脸,竟与我别无二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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挡风玻璃上的雨刮器像两个濒死的节拍器,徒劳地刮开黏腻的雨帘。前方,黑暗被车灯粗暴地撕开一道口子,勉强照亮一条泥泞的、几乎被野草吞噬的土路。车轮碾过湿滑的泥浆,发出令人牙酸的吮吸声。

“导航彻底歇菜了?”大刘的声音从后座传来,带着点被颠簸弄醒的沙哑和烦躁。他粗壮的手指戳着手机屏幕,那点幽蓝的光映着他紧锁的眉头,“鬼地方,连个信号格都欠奉。”

队长陈宇的指关节因为用力握着方向盘而发白。他抿着嘴,眼睛死死盯着前方那片被车灯切割出来的、不断摇晃的昏黄视野:“见鬼了,刚才地图上明明显示是条近道…” 雨水疯狂敲打着车顶,声音密集得让人心慌。雨刮器单调的“咔哒、咔哒”声,成了这封闭铁盒里唯一的、令人神经衰弱的伴奏。

车厢里弥漫着湿衣服的霉味、泥土的腥气,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沉闷,压得人喘不过气。林薇蜷缩在副驾,下意识地把冲锋衣的拉链拉到下巴尖,寒意却像水蛭一样,顺着脊椎无声地往上爬。她偏过头,望向车窗外那片无边无际的、被雨水浇透的黑暗,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这地方…太静了。除了雨声,什么活物的声响都没有。

“嘎吱——!”

车身猛地一顿,伴随着令人心悸的金属摩擦声和泥浆翻涌的闷响。整个车子向右侧猛地倾斜,像一头栽进了泥潭的巨兽,彻底不动了。

“妈的!”陈宇狠狠一拳砸在方向盘上,喇叭发出一声短促而凄厉的尖叫,瞬间又被无边的大雨吞没。他骂骂咧咧地推开车门,冰冷的雨水立刻劈头盖脸砸了下来。

林薇也跟着下了车,冰冷的雨水瞬间浸透了头发,顺着后颈流进衣服里,激得她打了个寒颤。泥浆没过了脚踝,冰冷粘稠。她抬起头,借着车灯的光,终于看清了眼前这个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几栋歪歪扭扭、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茅草屋,像垂死的老人一样匍匐在泥泞里。墙壁是泥巴混着干草糊成的,被雨水冲刷得斑驳陆离,露出里面枯槁的骨架。窗户大多黑洞洞的,没有玻璃,只用破败的草席勉强遮挡着,在风中发出空洞的呜咽。空气里飘荡着一股陈年腐败的草木灰味,还有牲畜粪便和湿泥混合的、令人作呕的气息。

死寂。除了雨声,只有车轮徒劳空转的嗡鸣,听起来绝望又刺耳。

就在这时,林薇感到皮肤上像被无数细小的针扎了一下。她猛地扭头。

一个佝偻的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最近那栋茅草屋黑洞洞的门口。那是个老妇人,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裹在一件看不出颜色的、打满补丁的破旧衣服里。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浑浊的眼睛透过雨幕,死死地盯在他们身上。那眼神…林薇的心猛地一沉。那不是好奇,不是警惕,甚至不是麻木。那是一种纯粹的、冰冷的审视,仿佛在评估一堆闯入屠宰场的、待价而沽的牲畜。一种令人骨髓发冷的疏离感。

紧接着,第二个,第三个…如同被这空转的车轮声和刺目的车灯唤醒的幽灵,黑洞洞的门洞里、低矮歪斜的篱笆后、甚至光秃秃的树影下,无声无息地冒出一个又一个身影。男人,女人,老人,甚至还有几个瘦骨嶙峋的孩子。他们全都穿着同样破旧肮脏的衣物,像刚从泥地里刨出来的根茎。所有人都保持着一种诡异的静止,如同一尊尊被雨水冲刷的泥塑。而他们的目光,无一例外,全都投射过来。无数道目光,穿透冰冷的雨帘,聚焦在他们这几个不速之客身上。那目光里没有一丝人类应有的温度,只有一种林薇无法理解的、深入骨髓的嫌恶和排斥,仿佛他们本身,就是某种必须被清除的不洁之物。

“老乡!老乡!”陈宇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试图挤出点笑容,声音在空旷和死寂中显得格外突兀,甚至有些滑稽。他朝那个门口的老妇人方向走了两步,摊开双手示意自己没有恶意,“我们的车陷住了!能帮帮忙吗?或者…借个地方避避雨?”

没有回应。老妇人布满皱纹的脸像一块风干的树皮,毫无表情。她旁边一个抱着孩子的年轻女人,甚至下意识地把孩子往自己干瘪的胸膛里按了按,仿佛陈宇身上带着致命的瘟疫。整个村庄,只有车轮空转的嗡鸣和雨点砸落的声音,像一张无形的大网,将陈宇的声音和他的友善彻底绞碎、吞噬。

“喂!你们聋了吗?”大刘的暴脾气上来了,他几步冲上前,魁梧的身躯带着一种压迫感,声音洪亮得近乎挑衅,“帮把手啊!又不是白让你们干!”他粗壮的手臂指向陷在泥坑里的车轮。

这一下,像投石入水。那些静止的“泥塑”们,终于有了反应。不是上前,而是无声地、整齐地后退了一步。动作僵硬却异常统一。抱着孩子的女人甚至发出一声短促的、如同受惊小兽般的呜咽,猛地缩回了黑洞洞的门框里。那个一直站在最前面的老妇人,布满褶皱的眼皮剧烈地颤抖了几下,浑浊的眼珠里,那层冰冷的嫌恶瞬间被一种更深的、近乎恐惧的情绪覆盖。她枯瘦的手指神经质地揪紧了身上破烂的衣襟。

陈宇一把拽住还要往前冲的大刘,声音压得极低,带着一种从未有过的紧绷:“别冲动!大刘!不对劲…这里的人,太他妈不对劲了!”

队伍里研究民俗的阿雅脸色苍白如纸,她一直没说话,此刻却死死盯着那些村民腰间悬挂的、用某种暗红色草绳编织成的奇怪结饰,嘴唇无声地翕动着,像是在回忆什么极其可怕的东西。她的手指紧紧攥着陈宇的胳膊,指甲几乎要掐进肉里。

林薇站在原地,冰冷的雨水顺着额发流进眼睛,带来一阵刺痛。她不敢再看那些村民的眼睛,那里面深不见底的排斥和恐惧让她浑身发冷。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脚跟却踢到了后备箱的保险杠,发出“咚”的一声轻响。就在这一瞬间,她眼角的余光似乎瞥见,离她最近的一个村民——一个半张脸藏在阴影里的精瘦男人——他那双死水般的眼睛,极其短暂地、飞快地扫过她踢到的后备箱位置。那眼神里似乎掠过一丝极其复杂的东西,快得抓不住,却让林薇的心猛地一抽,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攫住了她。为什么开后备箱?那里面…只有他们出发时胡乱塞进去的帐篷和补给品。

“走…先回车里去!”陈宇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他用力把还在瞪着村民的大刘往回拽,“锁好车门!”

车门“砰”地关上,隔绝了冰冷的雨水,却没能隔绝车窗外那片无声的、充满恶意的注视。车内的空气仿佛凝固了,沉重得如同铅块。车窗很快被呼出的热气和水汽模糊,但那些模糊的人影轮廓,依旧固执地杵在雨幕里,像一圈沉默的、等待时机的墓碑。

“这他妈到底什么鬼地方?”大刘烦躁地抓着自己湿透的头发,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嗡嗡作响,“一个个跟见了鬼似的!老子又没欠他们钱!”

阿雅蜷缩在座位上,双臂紧紧抱着自己,身体还在微微发抖。她声音细若蚊呐,带着一种极力压抑的惊恐:“那些绳结…我在一份关于古楚地偏远部族的禁忌文献里看到过类似的记载…‘血棘结’…是用来标记…标记‘非人之物’的…”

“标记非人之物?”陈宇眉头拧成了疙瘩,透过后视镜看向阿雅,“什么意思?说清楚点!”

阿雅艰难地吞咽了一下,眼神有些涣散:“文献残缺…只提到…佩戴此结者…是‘净土的守门人’…他们的职责是…清除误入圣地的…‘污秽’…或者…或者‘容器’…”她说到“容器”两个字时,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

“污秽?容器?什么乱七八糟的!”大刘一拳砸在座椅靠背上,“装神弄鬼!”

林薇的心跳得又快又乱,阿雅的话像冰锥一样扎进她的脑海。守门人?清除?容器?她下意识地侧过头,透过后排车窗那模糊的水汽,望向外面那些沉默的、如同鬼魅般的村民身影。他们腰间那若隐若现的暗红绳结,此刻在她眼中仿佛带着某种不祥的血光。她强迫自己移开视线,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向后排座椅下方——那个通往后备箱的狭窄开口。黑暗从那里弥漫出来,带着一种无声的吸力。刚才那个村民…他看后备箱的眼神…林薇的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车门内侧的软包,留下几道深深的月牙形印记。一股莫名的、源自灵魂深处的寒意,让她如坠冰窟。

时间在死寂和恐惧中一分一秒地爬行。车内的空气越来越浑浊,混合着湿衣服的馊味和每个人身上散发的、难以抑制的紧张气息。雨势似乎小了些,但敲打车顶的声音依旧令人心烦意乱。车窗上的雾气时浓时淡,每一次散去,都能看到外面那些如同生根般的人影,他们保持着诡异的静止,只有偶尔转动的眼珠证明他们并非真正的石像。

没有人说话。大刘烦躁地扯着自己湿漉漉的领口,陈宇的手指在方向盘上无意识地敲击,阿雅则把头埋得更低,几乎缩进了膝盖里。林薇靠在冰冷的车窗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混乱的思绪稍微清晰了一瞬。她闭上眼,试图驱散脑海中那个村民看向后备箱的眼神,却徒劳无功。一种奇怪的、难以言喻的感觉萦绕着她——不是害怕,更像是一种…模糊的、遥远的共鸣?仿佛后备箱里有什么东西,在冥冥之中与她有着某种微弱的联系。这感觉荒谬又可怕,让她更加用力地蜷缩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也许是几小时,也许只是几分钟。林薇感到一阵难以抵挡的疲惫和困意袭来,眼皮沉重得像灌了铅。就在她的意识即将沉入黑暗的边缘时——

一点微弱的、摇曳的光芒,突兀地刺破了车窗上厚重的雾气。

一点,两点,三点…如同被惊醒的萤火虫群,又像是从地狱深渊里浮起的鬼火,无数昏黄跳跃的光点,在车窗外无声地、迅速地汇聚、蔓延。

林薇猛地惊醒,心脏几乎要跳出喉咙!

火光!到处都是火光!

村民们不知何时,已无声无息地将他们的车围在了核心。每个人手中都高举着一支简陋的、用油脂或松脂浸透的破布缠绕成的火把。跳跃的火焰舔舐着潮湿的夜色,发出噼啪的轻响,在村民们僵硬麻木的脸上投下明灭不定、狰狞扭曲的光影。雨水落在火把上,腾起阵阵带着焦臭味的青烟。他们依旧沉默着,但这一次,沉默不再是麻木,而是变成了一种蓄势待发的、令人窒息的压迫。无数双眼睛在火光的映衬下,反射着兽性的、冰冷的光,像黑夜丛林里饥饿狼群的眼眸,牢牢锁定了铁皮车厢里这几个瑟瑟发抖的猎物。空气中弥漫开油脂燃烧的焦糊味、湿木头燃烧的烟味,还有一股浓烈的、仿佛沉淀了千年的草木灰气息,混合着雨水带来的泥土腥气,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象征着某种古老仪式的氛围。

车内的空气瞬间冻结了。大刘的呼吸变得粗重而急促,像一头被困的野兽。陈宇的手已经摸向了车门内侧的锁扣,指关节捏得发白。阿雅发出一声短促的、被死死捂住的抽泣。

就在这时,包围圈微微松动了一下。村民们如同被摩西分开的红海,无声地向两侧退开一条狭窄的通道。一个身影,在摇曳的火光中,缓缓地、一步步地走上前来。

那是一个极其苍老的男人。岁月在他脸上刻下的沟壑深得如同刀劈斧凿,层层叠叠的皱纹几乎掩盖了他原本的五官。稀疏的、黏腻的白发紧贴着头皮。他身上穿着一件同样破旧、颜色难以辨认的长袍,但样式却透着一股难以言喻的古老和肃穆。他手中没有火把,只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某种暗沉兽骨的扭曲木杖。他的眼睛深陷在眼窝里,眼白浑浊不堪,但那双眸子在扫过车窗时,却射出一种洞穿一切、冰冷刺骨的锐利光芒。他停在车头前,距离引擎盖不过一步之遥。跳跃的火光在他沟壑纵横的脸上疯狂舞动,将他的身影投射在湿漉漉的车前盖上,巨大而扭曲。

他缓缓抬起那只枯瘦如鹰爪的手,手中的骨杖指向了被围在中心的越野车。他的动作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仪式感。骨杖的尖端,在火光下闪烁着不祥的幽光。

然后,他用一种极其嘶哑、干涩,仿佛枯枝在砂纸上摩擦的声音开口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坟墓深处挤出来的,带着浓重的、林薇他们完全听不懂的古怪口音,却又诡异地能让人明白其意:

“你…偷走了…不该带走的东西…” 他的声音并不大,却像带着某种魔力,穿透了雨声和火焰的噼啪声,清晰地钻进每个人的耳朵里,冰冷地钻进骨髓深处。”

一瞬间,车内的空气仿佛被彻底抽干了!

“谁?他说谁偷了东西?”大刘猛地扭头,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充血的眼睛在陈宇、阿雅和林薇脸上凶狠地扫过,带着毫不掩饰的怀疑和质问,“谁他妈手贱拿了人家东西?!想害死我们吗?!”

“闭嘴!大刘!”陈宇低吼一声,脸色铁青,额头上青筋暴起。他强迫自己冷静,隔着模糊的车窗,死死盯着车头前那个如同死神化身的老祭司,“我们没有拿任何东西!我们只是迷路了!误会!一定是误会!”他试图提高音量,声音却因为极度的紧张和愤怒而微微发颤。

阿雅的身体抖得像秋风中的落叶,她死死抓着林薇的手臂,指甲深深陷进林薇的皮肉里,声音带着哭腔:“不是东西…不是东西…他指的…可能是…容器…活着的…容器…” 她的话语破碎而恐惧。

林薇只觉得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遍全身,让她四肢百骸都僵硬了。老祭司的目光…在骨杖指向车厢的时候,似乎…似乎在她身上极其短暂地停留了一瞬!那目光冰冷、锐利,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审视!容器?活着的容器?一股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恐惧攫住了她,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误会?”老祭司的嘴角似乎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形成一个冰冷而诡异的、近乎嘲弄的弧度。他浑浊的眼珠缓缓转动,最终,那干枯的、仿佛能吸走灵魂的目光,越过陈宇,越过大刘和阿雅,如同两道实质的冰锥,穿透了前挡风玻璃,牢牢地钉在了林薇的脸上!

林薇的心脏骤然停止了跳动!全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

就在这死寂得令人发疯的瞬间——

“看!看那里!”陈宇惊恐到变调的嘶吼如同炸雷般在车厢内爆开!

他整个人像被无形的巨力猛地向后弹开,后背重重撞在驾驶座的椅背上,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根颤抖的手指,如同被无形丝线操控的傀儡,直直地指向副驾驶座的后方——那个连通着后备箱的、被后排座椅遮挡了大半的狭窄开口!

“后备箱!有东西!在动!!!”

这四个字,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每个人的神经末梢!

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扭曲。车内只剩下四个人粗重到极限、如同破风箱般的喘息声。大刘的瞳孔骤然缩成了针尖,脸上的肌肉因为极致的恐惧而扭曲抽搐。阿雅发出一声濒死般的、被死死扼在喉咙里的呜咽,整个人几乎要瘫软下去。林薇僵在原地,全身的血液似乎都冲向了头顶,又在瞬间被抽空,留下冰冷的麻木和一种诡异的、近乎预感的平静。她感到自己的脖子像生了锈的齿轮,一格格地、极其缓慢地转动,视线艰难地投向那个黑暗的后排开口。

然后,她看到了。

不是幻觉。

在那片被后排座椅遮挡的、通往后备箱的黑暗缝隙里,的确有什么东西在动!

微弱,但绝对清晰。

一种…缓慢的、带着粘稠质感的…蠕动。

像一团被包裹在厚重油布里的活物,正在极其艰难地、试图挣脱某种束缚。伴随着极其轻微的、如同湿布摩擦皮革的“窸窣…窸窣…”声。

那声音微弱得几乎被雨声和火焰的噼啪声掩盖,但在死寂的车厢内,却如同惊雷般炸响在每个人的耳膜深处!

“操!操他妈的!”大刘的恐惧瞬间被一种歇斯底里的狂暴取代,他像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困兽,猛地从后座扑向前排,巨大的身躯带着一股蛮力,一把粗暴地推开了挡在中间的阿雅。阿雅猝不及防,发出一声痛呼,额头重重撞在坚硬的车门框上。

大刘根本无暇他顾,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黑暗的缝隙,一只手胡乱地在座椅下方摸索着,发出哗啦啦的声响。

“咔哒!”

一声轻响,后排座椅靠背的锁扣被他粗暴地掰开了!

“让开!”大刘嘶吼着,双臂爆发出惊人的力量,抓住沉重的座椅靠背,猛地向上掀起!

沉重的座椅靠背被整个掀翻,砸在旁边的座椅上,发出一声闷响。一股浓烈的、难以形容的腥甜气息,混合着泥土、铁锈和一种…陈年尸柜般的冰冷霉味,如同被禁锢了千年的恶鬼,瞬间从敞开的洞口喷涌而出,灌满了整个车厢!

“呃…呕…”阿雅被这浓烈的气味一冲,再也忍不住,发出一阵剧烈的干呕,眼泪鼻涕瞬间涌了出来。

陈宇下意识地捂住了口鼻,眼睛因为强烈的刺激而布满血丝,但他和大刘的目光,都如同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死死地钉在了那敞开的、如同怪兽巨口般的后备箱里!

车顶的阅读灯光线昏黄,只能勉强照亮后备箱靠近开口的一小片区域。林薇的视野被前排座椅挡住大半,但她能清晰地看到陈宇和大刘脸上那瞬间凝固的、如同看到了世间最极致恐怖的表情!他们的眼睛瞪得几乎要裂开眼眶,嘴巴无意识地张开,形成一个无声的、极度惊骇的“O”形,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死人般的灰败!

后备箱里堆放着他们出发时携带的装备:折叠帐篷、睡袋、几箱矿泉水和食物,还有一个沉重的工具箱。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一件东西死死攫住!

那东西…就在一堆散乱的、印着户外品牌LOGO的橘红色防潮垫上方。

一张“皮”。

一张…巨大、完整、仿佛刚从某种巨大生物身上活剥下来的…人皮!

它像是被随意丢弃的破布,皱巴巴地堆叠在那里,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失去生机的蜡黄色。但最让人头皮炸裂的是,这张皮此刻并非死物!

它在动!

在昏黄的光线下,那张蜡黄、松弛、布满诡异褶皱的人皮,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粘稠而令人毛骨悚然的方式…缓缓地…“展开”!

像一朵在腐烂淤泥里挣扎着要绽放的、来自地狱的恶之花。伴随着那令人牙酸的、如同湿布被强行抻平的“滋…啦…”声。人皮边缘那些粘连的、半凝固的暗红色组织液,在灯光下反射着粘腻的光泽。

它一点一点地舒展、摊开…逐渐显露出那无比清晰、无比完整的…属于人类的轮廓!

头颅!肩膀!躯干!四肢!

那张脸部的“皮”被压在最下面,还在极其缓慢地向上拱起、舒展…仿佛皮囊之下,有什么东西正迫不及待地要顶破这层束缚,重见天日!

“啊——!!!”

阿雅终于崩溃了,她看到了那张正在“绽放”的人皮,看到了那清晰的、属于人类的四肢轮廓,发出了一声凄厉到非人的、足以刺穿耳膜的尖叫!这尖叫如同一个信号,瞬间引爆了车内所有人紧绷到极限的神经!

大刘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魁梧的身躯猛地向后踉跄,后背“砰”地撞在车门上,震得整个车子都摇晃了一下。他张着嘴,喉咙里发出“嗬嗬”的抽气声,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只有无尽的恐惧从那双瞪圆的眼睛里疯狂涌出。

陈宇双腿一软,整个人“咚”地一声瘫坐在驾驶座上,手中的方向盘被他无意识地死死抓住,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眼前只剩下那张在昏黄灯光下缓缓蠕动、舒展的蜡黄人皮,那上面粘稠的暗红色液体,仿佛带着致命的诅咒。

车窗外,那圈沉默燃烧的火把海洋,如同被这声尖叫和车内骤然爆发的死寂所惊动,火焰猛地跳跃了一下,映照得那些村民泥塑般的脸孔更加诡异莫测。

就在这时——

“噗通!”

一声沉闷的、膝盖重重砸在泥水里的声音,清晰地穿透了车窗!

是那个老祭司!

在所有人——车内车外——都因这极致恐怖而陷入短暂失声的瞬间,那个如同死亡化身的老人,竟然对着敞开的、露出那张蠕动人皮的后备箱,直挺挺地跪了下去!

浑浊的泥水瞬间浸透了他破旧长袍的下摆。他那张布满千年沟壑的脸上,此刻所有的冰冷、审视、嫌恶都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近乎癫狂的、纯粹的、狂热的敬畏!他枯槁的身体因为激动而剧烈颤抖,双手高高举起,掌心向天,仿佛在承接某种神圣的恩泽。

然后,他用尽全身的力气,用一种嘶哑到撕裂、却又穿透了雨幕和死寂的狂热腔调,对着那张缓缓展开的、血淋淋的人皮,发出了震彻夜空的呼喊:

“恭迎——圣物——归位!!!”

这声音如同古老的咒语,带着一种无法抗拒的魔力。在他身后,那圈沉默的、举着火把的村民,如同被无形的丝线操控的木偶,动作整齐划一地,“噗通”、“噗通”…一个接一个,如同被飓风吹倒的麦秆,全部朝着越野车的后备箱方向,朝着那张蠕动的人皮,轰然跪倒!

头颅深深埋下,额头紧贴着冰冷的泥浆。整个村庄,只剩下火焰在雨中燃烧的噼啪声,和这上百人跪伏于泥泞之中形成的、令人窒息的、诡异的死寂!

林薇的呼吸彻底停滞了。她感到自己的灵魂仿佛被抽离了身体,悬浮在冰冷的空气中,俯视着这荒诞而恐怖的一幕。圣物?归位?那张人皮?她的视线无法控制地投向那敞开的、如同地狱入口的后备箱。

昏黄的阅读灯光下,那张巨大、蜡黄、布满褶皱和粘稠血污的人皮,此刻已经近乎完全展开。

最后一点褶皱被无形的力量抚平。

那张脸…

那张属于“人”的脸,终于完整地、清晰地展露在昏黄的光线下。

时间,在这一刻被彻底冻结。

林薇的瞳孔,在万分之一秒内,骤然收缩到了极限!大脑深处传来一声无声的、足以将灵魂都震碎的轰鸣!

那张脸…

那清晰的五官轮廓…那眉骨的弧度…那鼻梁的线条…那微微抿着的、毫无血色的嘴唇…

那张脸…

那张脸——赫然与她每天在镜子里看到的,分毫不差!

是她自己的脸!

冰冷的、死寂的、毫无生气的、属于“林薇”的脸!

一股无法形容的、源自生命本源的巨大恐怖和荒谬感,如同滔天的黑色海啸,瞬间将她残存的意识彻底淹没、撕碎!她感觉不到自己的心跳,感觉不到呼吸,感觉不到冰冷。整个世界在她眼中急速旋转、崩塌、扭曲,只剩下那张在昏黄灯光下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血淋淋的、缓缓舒展的人皮脸庞!

她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支撑的力量,像一具被抽掉了骨头的玩偶,软软地、无声地从副驾驶座上滑落下去,额头“咚”的一声撞在冰冷坚硬的车门内侧塑料板上。视线迅速被黑暗吞噬,最后残留的画面,是车窗外那些跪伏在泥泞中的、如同朝圣般的身影,以及那个老祭司抬起头时,那双浑浊眼珠里射出的、穿透玻璃、死死钉在她身上的目光。

那目光里,再无一丝一毫的嫌恶和冰冷。

只有一种…近乎病态的…狂热的…期待。

如同在欣赏一件终于完成归位的…稀世珍宝。

意识沉入无边黑暗前,一个冰冷得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带着难以言喻的满足,仿佛直接在她灵魂深处响起:

“欢迎…回家…”

更新时间:2025-06-11 20:2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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