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抢不到的「黄金宝座」期末像块巨石压在胸口,图书馆那个最角落、插座充足、安静得像被世界遗忘的座位,成了我不挂科的唯一指望。为了它,我拼了命。连续三天,我像个疯子一样,天不亮就蹲守在图书馆门口,冻得跟孙子似的,只为开门后第一个冲进去,目... 碧波小说阁

碧波小说阁
图书馆的幽灵座位,莫小贝陈砚保温杯,碧波

精选章节

第一节:抢不到的「黄金宝座」

期末像块巨石压在胸口,图书馆那个最角落、插座充足、安静得像被世界遗忘的座位,成了我不挂科的唯一指望。

为了它,我拼了命。

连续三天,我像个疯子一样,天不亮就蹲守在图书馆门口,冻得跟孙子似的,只为开门后第一个冲进去,目标直指四楼那个幽暗的角落。

三天!整整三天!无论我冲得多快,肺都快炸了,那个该死的座位上,永远、永远端端正正地摆着两样东西:

一个浅蓝色的磨砂保温杯,和一本包着浅绿色书皮的《文学理论导论》。

空位?主人?影子都没见着!

那股邪火蹭蹭往上冒,憋到第四天早上,我眼里的红血丝都快爆了。

冲上四楼,熟悉的角落,熟悉的蓝杯绿书。

去他妈的礼貌!

老子今天非要看看是谁在装神弄鬼!

我一把抄起那个保温杯。冰凉,沉甸甸的。盖子拧开一条缝——

呕!

一股难以形容的、甜腻混合着剧烈腐败的恶臭猛地冲出来,像腐烂了几个月的烂水果塞进了蜂蜜罐子!

熏得我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强忍着恶心往里一瞥,杯壁挂着深褐色、粘稠恶心的果肉残渣,那杯所谓的「果茶」,早就烂透了!

这玩意儿绝对放了很久!

我像扔炸弹一样盖紧杯子,目光转向那本书。手指发僵地翻开,书页停在中间——一张女生的照片掉了出来。

照片上的女孩笑得阳光灿烂,站在梧桐树下,青春得晃眼。

照片背面一行娟秀的字:

>给小贝:

「愿你的世界永远阳光。」

>——妈妈

「莫小贝……」我下意识念出名字。

照片上干净的笑容和手里保温杯里那滩腐烂发臭的东西,在我脑子里狠狠撞在一起!

我手忙脚乱地把照片塞回去,把杯子和书摆回原位,几乎是连滚带爬地逃离了那个角落。

找了个附近的位置坐下,书摊在眼前,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眼角余光死死锁着那个座位,阳光在那里都显得格外阴冷。

照片上阳光般的莫小贝。

杯子里腐烂恶臭的「果茶」。

这他妈到底是怎么回事?!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恐惧,像藤蔓一样缠住了我的心脏,越收越紧。

第二节:「幽灵」私信。

一整天,我坐在离那个「黄金宝座」不远的地方,书摊着,眼神却像被磁石吸住,不停地瞟向那个角落。

每一次瞟过去,都仿佛能闻到那股甜腻的腐臭,看到照片背面那行温柔的「愿你的世界永远阳光」。

阳光?那杯东西就是黑暗本身!

一种更强烈、近乎自虐的好奇心也在疯长。

这他妈到底是谁干的?恶作剧?

可那腐烂程度……不像。

是莫小贝本人?她人呢?

为什么放一杯烂透的果茶在那儿占座?

无数个问号在脑子里嗡嗡作响,搅得我坐立难安。

午休时间,图书馆的喧嚣暂时平息。

我躲到厕所隔间,掏出手机,打开校内贴吧,直接进了那个半真半假的「灵异怪谈」板块。

匿名,发帖。

标题我打得又急又冲:

「活见鬼!图书馆四楼西北角最里面那个单人座,连续四天被占!东西都烂透了也没见人!」

内容我尽量写得克制点,但字里行间还是透着惊疑不定:

「连续四天早上六点第一个冲进去,那座位永远被一个浅蓝保温杯和一本《文学理论导论》(绿皮)占着。杯子里是果茶,但今天忍不住打开看了——烂透了!恶臭冲天!像放了好几个月!书里还夹着一张女生照片(不说名字了)。邪门的是,从没见人来坐过!位置就在四楼最西北角,靠墙那个。有没有人知道怎么回事?快期末了别搞我心态啊!」

帖子发出去,像块石头砸进死水塘,很快就有了涟漪。

回复五花八门:

「楼主压力太大出现幻觉了吧?建议去校医院看看心理。」(草!)

「占座狗新套路?用腐烂物物理攻击劝退竞争者?狠人啊!」(我倒是希望是!)

>「四楼西北角?嘶…那地方感觉阴气有点重…」(这话让我后颈一凉。)

「看看杯底或者书里有没有写名字?说不定能找到失主(如果那玩意儿还能叫『茶』的话)哈哈!」」(笑你妹!)

「去年……好像那附近出过事?记不清了。」」(这条让我心头猛地一跳!)

大多数是调侃和不信。

熬到晚上,躺在宿舍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莫小贝的笑容和那杯腐烂物的恶臭交替浮现。

我忍不住又点开贴吧。

突然,私信图标亮起了一个小红点。

一个陌生的 ID,像乱码:`Us3r_7z9Xq`。

点开,只有短短几行字,却像冰锥一样狠狠扎进我眼里:

「你撞鬼了。」

>「那个女生叫莫小贝,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三的。去年差不多这时候,她在自己宿舍被发现死了,服毒自杀。学校通报说是学业压力过大。」

「那个座位,是她以前最喜欢待的地方。」

>[附:新闻链接截图。jpg]

截图很模糊,但关键信息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我视网膜上:

标题:《XX 大学一女生宿舍内身亡,警方初步排除他杀》

时间:去年,12 月 XX 日(正是现在期末季的时间!)

地点:校内 XX 苑 X 栋 XXX 宿舍。

人物:莫小贝,女,文学院汉语言文学专业大三学生。

死因:初步认定为服用某种有毒物质自杀,具体毒物及来源尚在调查中。

结论:现场未发现打斗及外人侵入痕迹,初步排除他杀可能。

截图最下方,是一张小小的、模糊的证件照。

但那双眼睛,那个笑容……就是她!照片上那个阳光灿烂的莫小贝!

第三节:墙上的「座位」

那晚几乎没合眼。私信里的「撞鬼」和新闻截图里的「服毒自杀」、「剧毒残留」像冰冷的蛇,缠在脑子里。

远离!必须远离那个见鬼的角落!我对自己发誓。

可到了第五天清晨,我的身体像被无形的线牵着,鬼使神差地又站在了图书馆门口。

不是抢座,更像是……一种自投罗网的宿命感。

我混在队伍中间,等汹涌的人流冲进去后,才拖着灌了铅似的腿,一步步挪向四楼西北角。

心跳得厉害,手心全是冷汗。

转过最后一个书架,我屏住呼吸,视线投向那个角落——

空的!

浅蓝色的保温杯没了,浅绿色封皮的书也没了,那个纠缠了我四天的「占座物」,消失了!

深棕色的旧木椅孤零零地立在那里,在从高窗斜射进来的、带着灰尘光柱的晨光里,显得格外正常。

一股荒谬感涌上来,难道真是压力太大产生的幻觉?

我松了口气,又觉得无比憋屈。

走了过去,带着一种验证的心情,伸手去摸那张椅子冰冷的木质扶手。

触感真实。坚硬,冰凉。

悬着的心稍稍放下一点。

也许……真的是我想多了?

我拉开椅子,准备坐下,就当是给自己一个交代,坐一坐这个「黄金宝座」,了结这几天的闹剧。

就在我屁股快要挨到椅面的瞬间——

「同……同学?!」

一声变了调的惊呼,带着明显的惊恐,像根针扎破了图书馆的寂静。我猛地抬头。

是旁边整理期刊架的管理员阿姨,还有两个路过的学生。

他们三个像见了什么极其变态的东西,眼睛瞪得溜圆,死死地盯着我——或者说,盯着我此刻的动作。

管理员阿姨手指颤抖地指着我,声音发飘,带着难以置信的表情:

「你……你在干嘛?对着那面墙……摸什么?还、还要坐下去?!」

轰!

脑子里像被丢进了一颗炸弹,全身的血液瞬间冻结!

墙?!

我僵硬地、一寸寸地转过头,看向自己正对着的地方——在我眼里,明明是一张旧木椅和一张书桌。

但在他们惊恐万状的视线聚焦处——是光秃秃的、刷着米黄色涂料、靠墙立着几个高大书架的墙壁!

只有我能看见!只有我能触摸到!

那个座位……那个莫小贝的座位……它根本不是「空」了!

它只是……在旁人眼中,根本不存在!

它只存在于我的感知里,像一个只对我开放的、阴冷的……异度空间!

我触电般缩回摸着「椅子」的手,猛地站直身体,动作僵硬得像生了锈的机器人。

「没、没事!活动下筋骨……走神了!」

我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解释,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我不敢再看他们惊奇的眼神,几乎是同手同脚地、跌跌撞撞地冲向最近的书架后面,后背死死抵着冰冷的铁架,大口喘着粗气,冷汗瞬间浸透了 T 恤。

只有我。

我被选中了。

被莫小贝的怨念拖进了这个只有我能感知到的、冰冷的灵异空间里。

这个认知带来的寒意,比深冬的寒风更刺骨。

第四节:染血的日记。

一整个上午,我都躲在远离那个角落的书架区,书摊在膝盖上,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恐惧像藤蔓缠绕着四肢。

跑吧?离开图书馆?永远别再回来?

可那个念头,那个「她为什么找我?她想告诉我什么?」的念头,像毒草一样在心里疯长,死死地缠住了我的脚踝。

午休时间到了,图书馆里喧哗声变成了低语,最终大部分区域陷入一种疲惫的宁静。

就是现在。

一种混合着巨大恐惧和病态好奇的冲动,驱使我站了起来。

双腿有些发软,但我还是一步步走向那面在旁人眼里无比寻常的墙壁。

我伸出右手,指尖因为紧张而微微颤抖,缓缓地、试探性地向前伸去。

指尖触碰到了冰冷的、坚硬的桌面。

不是墙!是桌子!

那冰冷的触感像电流一样窜遍全身。

恐惧依旧存在,但一种「果然如此」的诡异平静也升腾起来。

我咬紧牙关,向前迈了一步,身体仿佛穿过了一层看不见的、冰冷的薄膜。

瞬间,那个角落「活」了过来。

深棕色的旧木椅,磨损的桌面,头顶那盏光线略显惨白的阅读灯……还有,那个装着腐烂果茶的浅蓝色保温杯,静静地立在桌面一角。

一切都和前几天「正常」时看到的一模一样,只是……更加死寂,更加冰冷。

空气中似乎还残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甜腻腐臭味。

我拉开椅子,坐了下去。椅子发出轻微的「吱呀」声,在绝对的寂静中格外刺耳。

就在我坐稳的刹那,桌面上,原本空无一物的地方,一本硬壳笔记本缓缓地、无声无息地「浮现」出来。

封面是深蓝色的,有些褪色,边角磨损得厉害。

最刺眼的,是封面右下角,一片已经干涸发黑的、不规则的暗红色污渍——像凝固的血。

莫小贝的日记!

我的手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指尖冰凉。

深吸一口气,带着一种打开潘多拉魔盒的决绝,我翻开了那本染血的日记。

字迹起初是娟秀的,带着少女的轻快:

「X 月 X 日晴终于抢到四楼这个宝藏座位了!阳光刚好,安静得像世外桃源!今天读完了《百年孤独》,马尔克斯的想象力真是……」

>「X 月 X 日阴陈砚老师的《现代文学思潮》课讲得太棒了!深入浅出,旁征博引,而且……他说话的声音真好听,笑起来很儒雅。这才是真正的学者风范吧?……」

字里行间充满了对大学生活的憧憬和对知识的渴望。

然而,渐渐的,字迹开始变得潦草,语气也蒙上了阴霾:

「X 月 X 日雨陈老师让我课后去他办公室『谈谈论文思路』……单独谈话时,他靠得好近……手好像『无意』地碰到了我的肩膀……那种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舒服。是我想多了吗?」

>「X 月 X 日多云他又找我了。说我很有灵气,要『重点培养』……可是为什么总说那些和论文无关的话?夸我眼睛好看……问我有没有男朋友……他的眼神……让我有点害怕,又不敢拒绝……」

翻页的手指越来越快,我的心也越来越沉。日记的内容急转直下:

>「X 月 X 日暴雨噩梦!他说要『单独辅导』……办公室只有我们……他锁了门……他的手……他的力气好大……我说不要!他捂住我的嘴……他说『乖,老师是喜欢你』……畜生!畜生!我好脏!我想吐!」(字迹狂乱,力透纸背,纸页上有被水滴晕开的痕迹,分不清是泪还是雨)

>「X 月 X 日阴霾噩梦没有结束。他威胁我,说如果我说出去,就让我毕不了业,让所有人都知道是我『勾引』他……我不敢……我该怎么办?为什么阳光再也不照进来了?」

绝望的气息几乎要从纸页里溢出来。然后,最致命的一击来了:

>「X 月 X 日绝望……两条线。天塌了。我完了。我怎么会这么蠢?这么脏?这个孩子……是罪孽的证明!我颤抖着给他发了信息……他来了。」

>「X 月 X 日地狱他来了。像换了一个人。眼神像冰,像刀子。他说我『不知检点』、『想毁了他』、『必须立刻处理掉』!处理掉?那是我的孩子!也是他的孩子啊!魔鬼!他逼我!他逼我!」

>「X 月 X 日最后的黑暗他说给我带了安神的『果茶』,让我『冷静下来好好想想』。可他的眼神……那不是关心!是杀意!赤裸裸的杀意!他看着我,像在看一个亟待清除的麻烦……那杯茶……红得刺眼……我不敢喝……他就在旁边盯着我……妈妈……我好怕……救我……」

日记在这里,戛然而止。

第五节:发现证据。

日记的最后几页纸明显被用力撕扯过,又被歪歪扭扭地、用一种暗红色的、粘稠的液体(血?!)粘了回去。

在粘合处的空白上,赫然用同样暗红粘稠的液体,写着一行力透纸背、笔画扭曲、充满滔天怨毒的字:

「毒在杯里!!他的指纹在上面!!杀了我!杀了我孩子!!!」

每一个感叹号都像一把带血的尖刀,狠狠捅进我的眼睛!

我猛地抬头,视线像被磁石吸住,死死盯向桌面——

那个浅蓝色的磨砂保温杯,就放在日记本旁边。

杯口紧闭,里面装着那滩早已腐烂发臭、混合着剧毒残留物的「果茶」。

就是它!

陈砚递给她的那杯「安神果茶」!

装着氰化物的凶器!杀害莫小贝和她腹中孩子的毒药!

日记里血淋淋的控诉,和眼前这个散发着死亡气息的杯子,瞬间连成了一条冰冷刺骨的锁链。

死死锁定了那个名字——陈砚!

愤怒,像滚烫的岩浆,瞬间冲垮了盘踞在我心头的恐惧。

冰冷的杀意和灼热的怒火交织在一起,烧得我浑身发抖。

我抓起手机,对着那几页关键的日记(尤其是最后血写的控诉)和旁边那个装着罪恶的保温杯,咔嚓咔嚓,疯狂地拍下照片。闪光灯在死寂的灵异空间里显得格外刺眼。

莫小贝的怨念,她的血泪控诉,她的死亡真相……现在,就在我手上!

陈砚!那个道貌岸然的禽兽!是他!是他用那杯「果茶」,毒杀了莫小贝和她腹中的孩子!

然后,用权力和谎言,把一场肮脏的谋杀伪装成「学业压力自杀」!

必须做点什么!

报警?

我该怎么解释?

说我在一个只有我能看见的「幽灵座位」上,读了一个自杀女生的「鬼魂日记」,然后拿到了关键物证?

警察会把我当成期末压力过大导致精神分裂的疯子直接扭送校医院!

或者,更糟,被当成诬告者,打草惊蛇,让陈砚有机会销毁一切痕迹!

匿名举报?

我立刻掏出另一个不常用的手机卡,编辑短信。

手指因为愤怒和紧张抖得厉害,删删改改:

「XX 大学文学院莫小贝去年自杀案疑点重重!她死时已怀孕!孩子可能是副教授陈砚的!陈砚有重大杀人嫌疑!关键物证(盛毒保温杯)可能还藏在图书馆四楼西北角附近!速查!」

短信分别发给了学校保卫处和本地派出所的公开号码。

发送成功。我死死攥着手机,像攥着一根救命稻草,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撞击。

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手机屏幕死寂一片。

也许被当成恶作剧忽略了,也许根本没人看。

不行!不能等!

莫小贝的怨念在看着我!

那本染血的日记,那行血写的控诉,像烙铁一样烫在我脑子里!

「毒在杯里!!他的指纹在上面!!」

指纹!对!最直接的物证!

那个保温杯!它就是铁证!

第六节:狂奔报警。

我的目光猛地锁定在桌面上那个浅蓝色的磨砂杯子上。

杯子里残留的毒物,即使腐烂了,现代技术也一定能检测出来!

必须拿到它!在「幽灵空间」消失之前!

我猛地脱下身上的羽绒外套,用外套迅速而小心地包裹住那个冰冷的保温杯,像包裹着一枚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就在杯子离开桌面的那一刹那——

嗡!

空气仿佛发出一声极其轻微、如同琴弦崩断般的颤音。

那本摊开的、染血的日记,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透明、模糊,最终像水汽一样彻底消散在空气中。

空间要塌了!

我来不及多想,抱着被羽绒服裹得严严实实的保温杯,像抱着莫小贝最后的一线生机,猛地站起来,转身就冲!

我抱着它,像抱着一个随时会泄露的瘟疫之源,低着头,用最快的速度穿过一排排书架,冲向图书馆大门。

冲出图书馆大门,凛冽的寒风瞬间灌进单薄的毛衣,冻得我一哆嗦,但脑子却异常清醒。

目标明确:市刑警队!

冲到路边,一辆出租车刚好停下下人,我拉开车门就钻了进去,声音因为紧张和奔跑而嘶哑:

「师傅!市刑警队!快!」

车子在市区飞驰,莫小贝日记里血红的控诉和陈砚那张虚伪的儒雅面孔在我脑子里疯狂闪回,愤怒和一种孤注一掷的悲壮感支撑着我。

到了市刑警队庄严的大门!

抱着包裹跳下车,用尽全身力气冲进了接待大厅。

「我……我要报案!重大杀人案!」

我的声音在大厅里响起,瞬间,几道锐利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

一个中年警察皱着眉走过来,眼神带着审视:「小伙子,别急,慢慢说。什么杀人案?死者是谁?」

「莫小贝!XX 大学去年自杀的那个女生莫小贝!」我语速飞快,胸膛剧烈起伏。

「她不是自杀!是谋杀!凶手是她们学院的副教授陈砚!」

「陈砚?」警察眉头锁得更紧,显然对这个名字有印象。

「莫小贝案我们清楚,结论是自杀。你有什么证据?」他的语气充满了怀疑。

「证据在这里!」

我猛地将怀里的羽绒服包裹放在接待台上,小心翼翼地掀开羽绒服的一角,露出了那个浅蓝色的磨砂保温杯。

一股浓烈到令人作呕的甜腻腐臭瞬间在接待大厅弥漫开来!

「呕!」旁边一个年轻的女警员没忍住,捂住了嘴,脸色发白。

中年警察也瞬间变了脸色,身体下意识后仰,死死盯住那个散发着恐怖气味的杯子。

「就是这个杯子!」我指着它,声音因为激动而发颤,努力让自己听起来可信。

「莫小贝就是被这个杯子里的东西毒死的!里面装过掺了剧毒的果茶!现在腐烂了,但肯定还能检测出毒物残留!最重要的是——杯子上有陈砚的指纹!他递给莫小贝的时候留下的!绝对有!」

我喘着粗气,语速快得像倒豆子:

「莫小贝死的时候怀孕了!孩子是陈砚的!他怕事情败露,就下毒杀了她!伪装成自杀!我有……有一些线索能证明他们的关系!」

我犹豫了一下,没敢直接提「鬼魂日记」,掏出手机翻到日记关键页照片,屏幕几乎怼到警察面前。

「你们看!这是……这是她留下的!她写了!『毒在杯里!他的指纹在上面!』」

中年警察的目光在我脸上和那个散发着恶臭的保温杯上来回扫视。

那恶臭本身,就是一种强烈的异常信号。

他沉默了几秒,眼神极其复杂,最终,他对着旁边一个脸色发白的年轻警员沉声道:

「小张,戴上手套,把这个……证物,密封起来!立刻送技术科!最高优先级!做痕检,重点提取指纹!毒化分析,给我往最细里筛!还有,」

他转向我,目光依旧锐利。

「你,跟我来。详细说说你『发现』这个杯子的经过,还有你所谓的『线索』来源。一点细节都不要漏掉。」

他刻意在「发现」和「线索来源」上加重了语气。

我知道,最大的难关来了。

如何解释这杯子的来源?如何解释那些照片?

我深吸一口气,抱着破釜沉舟的决心,跟在他身后走向询问室。

心脏在狂跳,但抱着保温杯冲进来的那股孤勇还在支撑着我。

莫小贝,我只能帮你到这里了。

剩下的,交给科学,交给法律。

第七节:证据确凿。

冰冷的询问室,惨白的灯光。

「凌奥同学,」李队的声音不高,却带着沉重的压迫感。

「再详细说说,你是怎么『发现』那个保温杯的?在图书馆哪个具体位置?当时周围有什么异常?」

我早就打好的腹稿在舌尖滚了几遍,删掉了所有「幽灵座位」、「浮现的日记」之类的字眼。

「就在四楼西北角,最里面那个靠墙的角落,」

我尽量让声音平稳,手指无意识地在冰冷的桌面上划着。

「一个……很偏僻的废弃书架后面,塞在角落里,被一堆旧期刊挡着。我……我是不小心碰掉的,那味道……太冲了,我才注意到。」

这个解释漏洞百出,但我只能硬着头皮编下去。

「至于这些照片,」

我指着手机屏幕上那几页染血的日记和血字控诉。

「是……是我之前在网上一个匿名论坛看到的,有人发出来,说可能是莫小贝的遗物……我保存了。具体来源……我也不清楚。」

我避开李队审视的目光,撒谎的感觉糟透了,尤其是面对一个经验丰富的刑警。

李队没说话,只是盯着我,手指在桌上轻轻敲着,那声音在寂静的房间里格外清晰,一下下敲在我紧绷的神经上。

不知道过了多久,也许几个小时,也许只有几十分钟。

询问室的门被猛地推开。

刚才那个脸色发白的年轻警员小张站在门口,手里捏着一张薄薄的纸,他的脸色混合着震惊和亢奋的潮红,呼吸急促。

「李队!结果……初步结果出来了!」小张的目光扫过我,带着一种难以置信的复杂情绪。

李队霍然起身:「说!」

「指纹比对结果:」

小张几乎是吼出来的。

「保温杯杯身、杯盖内侧、杯口多处提取到的清晰指纹,经数据库比对,与文学院副教授陈砚的指纹特征完全吻合!匹配率 99.98%!」

「毒化分析初步报告:」小张语速飞快,每一个字都像子弹射出。

「杯内壁附着腐烂物深处,检出微量氰化钾(KCN)成分!与莫小贝尸检报告记录的致死毒物完全一致!」

他顿了顿,深吸一口气,抛下最后一颗炸弹:

「调取原始尸检档案确认:莫小贝死亡时,已怀孕约八周!」

轰!

虽然早有心理准备,我还是感觉一股电流从头顶窜到脚底,浑身汗毛倒竖!

成了!指纹!毒药!怀孕!时间线!全都对上了!

李队的反应比我更快。他猛地一拍桌子,声音如同炸雷:

「抓人!立刻!马上!签发逮捕令!目标:陈砚!他现在在哪儿?!」

「查到了!」另一个警察冲进来,「他今天下午第一大节,在文学院 3 号楼 207 阶梯教室,上《学术伦理与规范》!」

《学术伦理与规范》?!

这极具讽刺意味的课程名称像一根针,狠狠扎了我一下。

第八节:以正义之名。

文学院 3 号楼,207 大阶梯教室。

能容纳上百人的教室里几乎坐满,学生们或专注,或走神,或记着笔记。

讲台上,陈砚副教授西装笔挺,头发梳理得一丝不苟。

他正讲到关键处,声音透过麦克风清晰而富有磁性,在安静的教室里回荡:

「……所以,同学们,学术诚信,是学者的立身之本!它不仅仅是不抄袭、不造假这么简单。它要求我们追求真理,坚守道德底线,对自己的言行负责,容不得半点虚假和污点!这关乎个人的操守,更关乎整个学术共同体的清……」

「誉」字还没出口。

教室的前后门几乎同时被无声地推开。

几名穿着便服、但气质冷硬的男子迅速走入,他们的出现与安静的课堂氛围格格不入,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陈砚的声音戛然而止。他脸上的儒雅微笑僵住了,疑惑地看着这几个不速之客。

为首的李队径直走上讲台,步伐沉稳有力。

他掏出证件,声音不高,却带着钢铁般的意志力,清晰地透过陈砚面前的话筒,传遍了整个死寂的教室:

「陈砚,我们是市刑警队的。你因涉嫌故意杀人罪,现在依法对你执行逮捕!」

哗——!

整个教室瞬间炸开了锅!惊呼声、抽气声、椅子挪动的刺耳声响成一片!

所有人都懵了,难以置信地看着讲台上这戏剧性的一幕。

陈砚脸上的血色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

金丝眼镜后的瞳孔猛地缩成针尖,充满了极致的震惊、茫然,随即被汹涌而至的、无法掩饰的恐惧和绝望淹没!

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身体剧烈地摇晃了一下。

「不……不可能……你们搞错了……」

他嘴唇哆嗦着,声音嘶哑微弱,完全失去了往日的从容。

「咔嚓!」冰冷的手铐已经铐上了他的手腕。

「哐当!」他手中紧握的话筒脱手滑落,砸在讲台上,发出一声刺耳尖锐的、如同丧钟般的噪音,在整个鸦雀无声的教室上空久久回荡。

他被两名警察一左一右架住,像拖走一袋失去灵魂的垃圾,踉跄着被拖离了讲台,拖离了他精心编织的、道貌岸然的世界。

消息像野火一样,瞬间通过手机烧遍了校园的每一个角落。

我坐在冰冷的长椅上,手机嗡嗡地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无数条来自同学、室友的惊悚信息:

「我靠!凌奥!出大事了!陈砚被抓了!课上抓走的!说是什么杀人?!」

「真的假的?杀谁?!」

「我的天!207 教室炸锅了!」

……

我没有回复,只是紧紧攥着手机,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

结束了。

陈砚那张死灰般惊恐绝望的脸,取代了他伪善的笑容,清晰地烙印在我脑海里。

莫小贝……那个未曾出世的孩子……

你们,看到了吗?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6-11 19:58:44

上一章 继续阅读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