妹妹林思雨绑定【高考寄生系统】,大考必从我身上吸走10分。
一模成绩公布,她718分夺魁,我的笔记却被她踩在高跟鞋下。
“养女也配跟我争?”
重生回到三个月前,我笑着绑定【审判系统】。
二模考试她逼我当众讲题,我猛划破她手背,寄生纹路当场曝光。
“上次你偷保送资格时,也有这东西吧?”
高考最后一分钟,广播炸响考场——
“林思雨总分0分!”
镜头前我甩出她搜索记录:“如何让寄生宿主猝死?”
“偷我的人生,爽吗?”
公告栏前里三层外三层围满了人,空气里混杂着汗味、劣质香水味和一种近乎沸腾的亢奋。几根手指用力地点戳在光洁的塑封榜单上,发出一连串“哒哒”的闷响,混杂着刺耳的惊呼。
“我靠!718?!林思雨?是她吗?那个…那个林晚的妹妹?”
“我的妈……这也太离谱了!火箭班那几个学神都没上710吧?”
“她姐林晚呢?我记得林晚一模不是接近满分预定的吗?”
“喏!下面!”有人用力拍着榜单下方,“698!排到哪去了都!”
这声“698”像一根烧红的针,狠狠扎进我的耳膜,所有的喧嚣瞬间褪去,只剩一片尖锐的嗡鸣。我眼前一片模糊的血红色,榜单上排在第一位的那个名字像吸饱了血的蚊子,刺目地鼓胀着——林思雨,718分。而我,林晚,林思雨三个字下方很远的某个角落,卑微地挂着一个冰冷的698。
血在瞬间冲上了头顶,指尖冰凉得没有一丝温度。一模的数学压轴大题我解了两套方案,英语作文连外教都挑不出错,理综每一个实验步骤都刻在脑子里……怎么可能只有698?比预估整整少了二十多分!不可能!我几乎是本能地往前挤去,指甲刮蹭过前面同学的肩膀。
“……别难过呀,姐姐。”
一只冰凉的手突兀地搭上我攥紧的拳头。林思雨不知何时从人群另一头挤到了我身边,带着一股甜腻过头的脂粉香气。她唇角弯着无辜又柔软的弧度,声音压得低低的,只够我听见。那声音里裹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恶毒粘腻:“你看你,脸都白了。”
她的另一只手,涂着鲜红蔻丹的指尖,像毒蛇吐信般轻轻划过我的手背皮肤,留下刺痒的寒意。“我就是……不小心考好了嘛。”
胸腔里压抑的愤怒猛地顶了上来,我豁然转头,死死盯住她那双清澈又盛满虚伪的眼睛。
她却毫不在意我的目光,反而微微踮起脚尖,过分殷红的唇瓣带着湿润的热气凑近我的耳朵。那声音更低,更像毒蛇钻进脑子里的嘶嘶低语:
“寄生系统……真的好用呢。从你身上‘摘’个十分八分的,比我拔片叶子还容易……”
寄生系统?
脑袋里“嗡”的一声巨响!浑身的血液似乎在这一刹那凝固了!
那个画面毫无预兆地撞进脑海——三天前的夜晚,暴雨倾盆。停电的出租屋里,只有窗外闪电偶尔撕裂黑暗。我被巨大的雷声惊醒,看到客厅微弱的地灯亮着。林思雨鬼鬼祟祟地半跪在我的破旧书包前,她的手已经伸了进去……
紧接着是金属落地的清脆撞击!一枚硬币大小、闪烁着幽暗蓝光的金属片!
当时闪电划过,我甚至清晰地看到,就在林思雨慌忙把金属片捞回手里的瞬间,她细白的手腕内侧,一道极细、扭曲如活物的血色纹路一闪而逝!像是某种活物的脉络,快得让人以为是错觉。她当时是怎么掩饰的?哦,对了,她把锅甩给窗缝灌进来的风,说是我书包拉链自己松了。
原来……那不是错觉!
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寄生系统……偷走我的分数?吸食我的努力?难怪每次大考结束,身体都像被抽空一样,虚脱得厉害,精神也恍惚好几天!
凭什么?!
这两个字像炸弹一样在我胸膛里引爆!积压的屈辱、日日夜夜熬干心血的疲惫、对不公的愤怒彻底冲垮了理智的堤坝。
“林思雨!”我猛地低吼出声,手指如同铁钳般一把攥住了她雪纺衬衣的前襟!布料发出不堪重负的“嘶啦”声,“凭什么?!那是我——”我的声音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里硬生生磨出来的血沫,“熬夜刷题,一道题抠到凌晨三四点!在厕所背单词冻僵了手脚!生生熬出来的分数!你凭什么?!”
周围所有的议论瞬间死寂。无数道探究、震惊、看好戏的目光像密集的针一样扎在我们身上。
林思雨脸上那层楚楚可怜的面具终于裂开一丝缝隙,露出了底下冰冷的恶毒和毫不掩饰的鄙夷。她用力地、带着一股厌恶至极的力道狠狠甩开我的手,仿佛我是什么肮脏的病菌。
高跟鞋尖锐的鞋跟猝然抬起,又狠狠落下!不偏不倚,碾上了不知何时被撞落在地上的那本厚厚的数学错题本!那里面,有我整理了一年的心血,每一个角落都布满不同颜色的笔迹!
刺耳的纸张破裂声像一把刀捅进我心里!
“就凭这个!”她扬起精致小巧的下巴,俯视着弓着背想去抢救笔记的我,眼神像淬了毒的刀子,“你林晚,就是我妈捡回来的一条狗!一个下贱的养女!林家赏你口饭吃就不错了!”
她一字一顿,每个字都清晰无比,狠狠砸在寂静的空气中,也砸在所有围观者好奇的耳朵里:
“你也配——跟我争?!”
“轰!”
世界好像被投入了巨大的熔炉,炽热的愤怒瞬间烧干了屈辱的泪水,血液在沸腾!养女?下贱?她夺走的仅仅是我的分数吗?不!是这个家从根子上就烂透了的恶意!是她骨子里对我这条“捡来的命”彻头彻尾的践踏!
就在这被无边愤怒淹没的极点上,一股无法抗拒的强大力量猛地攫住了我!像是被巨大的漩涡狠狠吸了进去。
黑暗。
粘稠、死寂,没有任何光线的黑暗。
时间失去了意义。不知过了多久,一道冰冷、毫无感情的金属合成音骤然撕裂这沉寂,带着奇异的震感,直接在我的意识核心炸响:
“叮——!检测到极高等怨念源!纯度S级!符合绑定标准!”
“【审判系统】接入中……”
“系统绑定成功!核心协议加载完毕!”
黑暗猛地被撕开!
刺眼的白光涌入。
“啪嗒。”一滴汗珠重重砸在摊开的化学练习卷上,瞬间晕染开一小片墨蓝色的字迹——“氧化还原反应配平”。
熟悉的粉笔灰味道混杂着劣质清洁剂的柠檬味霸道地钻进鼻孔。头顶老旧的风扇叶发出有气无力的嗡鸣。
我猛地直起腰,后背撞在嘎吱作响的木制椅背上带来真实的痛感。心脏在肋骨下擂鼓般狂跳,几乎要冲破胸腔!
讲台上,班主任老周沙哑枯燥的声音还在喋喋不休:“……离子浓度大小比较,记住,一定要考虑水的电离……”
我僵硬地转动脖颈,目光越过一排排戴着同款高度眼镜、或奋笔疾书或昏昏欲睡的后脑勺,死死钉在第一排正中央那个位置。
阳光正好从窗外斜射进来,慷慨地洒在那个位置上的人身上。
林思雨。
她坐得笔直,如同优雅的白天鹅。扎着光洁整齐的高马尾,露出雪白纤细的后颈。一支小巧精致的金色钢笔在她手中转动,反射着碎钻般跳跃的光点。此刻,她微微侧头,正跟身边的闺蜜低语着什么,脸上适时地泛起一抹羞赧又带着点小得意的红晕,眉眼弯弯,纯真美好得像一幅精心装裱的画报。
一模前三个月。
重生!
这三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过我的神经!
刚刚那冰冷的系统绑定音……是真的!
“……宿主林晚,请确认指令。”那个毫无感情起伏的金属合成音再次直接在脑中响起,清晰地盖过了课堂所有的嘈杂,“本【审判系统】专为制裁‘寄生者’而生。核心运行逻辑:以宿主设下之‘审判陷阱’为触发机制。”
“审判陷阱……”
“检测到当前存在潜在寄生者:林思雨(身份锁定)。判定其寄生行为已发生三次(累计剥夺宿主积分30点)。符合启动条件。”
系统冷冰冰地继续陈述规则:“审判陷阱启动条件——寄生者需在非密闭环境下,意图使用寄生能力对宿主进行直接掠夺时,宿主对其寄生关键部位(纹路承载点)制造‘暴露性创伤’,引致寄生信号外泄,并被非宿主单位清晰观测且认知为‘异常’。达到触发条件,审判即刻成立。反噬强度:基础掠夺积分x100% + 寄生累积积分总量。当前寄生者可被反噬总积分:150点。是否设定?”
眼前再次闪过那个暴雨夜她手腕内侧一闪即逝的诡异血色纹路,和那本被高跟鞋碾碎的笔记。
一股混杂着剧痛和冰冷的恶意从胃里翻涌上来,烧灼着我的喉咙。我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极其缓慢地向上拉扯,最终凝固成一个冰冷而笃定的弧度。
“设定。”
目标:林思雨。
触发点:她那肮脏的手腕。
林思雨,这次,我要你自己亲手,把你脖子上的绞索,套得紧紧的。
时间在争分夺秒的倒计时和题山卷海中无声流逝。黑板左上角的距离一模倒计时数字越来越小,沉甸甸地压着每个高三学子的神经。而我和林思雨之间,表面维持着一种脆弱诡异的平静,底下却暗流汹涌,比悬疑片还刺激。
自从上一次公告栏前的冲突被班主任老周以“姐妹拌嘴”强行按下去之后,林思雨似乎收敛了许多,至少,她没再用那刺耳的高音喇叭向全世界宣告我是个“养女”。
但这表面的平静更像一种刻意的蛰伏。我看在眼里。
她会在我埋头演算时,“不经意”地蹭到我桌边,手指状似“亲昵”地划过我放在桌角的保温杯,指尖带着一种刻意的冰凉。
有一次晚自习停电,黑暗降临的瞬间,一股极其轻微但难以忽视的、类似微弱静电吸附般的奇异吸力突然从左手腕处传来,紧接着便是熟悉的虚脱感猛地袭来。短短几秒,我就感到一阵头晕目眩,眼前发黑,心脏跳得杂乱而疲惫。灯光恢复后,林思雨早已缩回了自己的位置,嘴角挂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饱食后的餍足。
她也在囤积分。为了二模。
她越来越频繁地出现在各种公开的小型测验和模拟里,像猎豹无声地靠近水源。她像条隐忍的毒蛇,耐心地等待着,用细密的毒牙一点点地、无声地榨取我的养料。每一次被掠夺后的晕眩和空虚都在提醒我,积蓄的力量也在悄然增长。我清晰地感觉到每一次被吸食后那份沉甸甸的积分累加在【审判系统】的冰冷计数栏里,反噬的数值像雪球一样越滚越大。
二模前的最后一次物理小测验结束后,那股熟悉的眩晕感再次如约而至,手脚冰凉。我靠在冰凉的椅背上,望着窗外灰暗的天空,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又缓缓吐出。
够了。你吸够了。
该我了。
二模考场的气氛堪比冰窖。试卷翻动的沙沙声、此起彼伏的微弱叹气、手腕上表针不疾不徐地咔哒走动声,汇聚成无形的压力网,将每个人死死罩住。理综科目刚结束,休息的间隙,大多数考生都如同虚脱般趴在桌子上,或目光呆滞地看向窗外。
整个教室弥漫着一种被高强度思考榨干后的麻木和沉默。
就在这时,一股甜腻腻的气息像糖浆一样粘了过来。
“姐姐……”
林思雨的声音骤然在死寂的教室里响起,带着刻意的撒娇,甜得发齁。这声音太突兀了,像根针猛地刺穿了凝滞的空气。
前排几个疲惫揉着太阳穴的同学立刻抬起头望过来。后排几个在咬面包的也停下了动作。无数道视线瞬间集中过来。
林思雨举着一个空荡荡的、只有个名字封皮的崭新硬壳笔记本,几步就冲到了我面前。她挡在我和教室门口之间,脸上是无懈可击的纯真和困惑,声音故意拔高了几度,足够半个教室的人听见:
“姐姐!物理最后那个选择压轴题好难啊!能量守恒和动量结合那块儿我怎么也弄不明白呢!你可是我们公认的物理大神,帮我看一眼嘛!就一道!耽误不了几分钟!”
她的手带着不容拒绝的力道往前伸,几乎要把那本空白的“错题本”怼到我脸上。
来了。
这哪里是问问题?这是当众的逼宫!是利用姐妹关系的公开绑架!在无数双眼睛的注视下,如果我拒绝了,立刻会被扣上“自私”、“不近人情”、“看不起妹妹”的大帽子。如果我不拒绝……呵呵,她的寄生纹路需要近距离接触,甚至不需要真的碰到我,但需要我的意识和注意力都在她身上,那该死的系统才能完成抽取。
她要我当众给她“讲题”,让她光明正大地再吸走10分!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完成这次掠夺!这不仅是偷分,更是对我尊严的公开处刑!
那双“纯真”眼睛里闪烁的冰冷笑意告诉我,这才是她的目的——公开地羞辱我,把我踩进泥土里。
四周的目光变得更加复杂,有好奇,有探究,有看好戏的兴奋,也有真正觉得尴尬试图移开视线的。
时间像是被拉长了。所有人都屏息看着。
【审判系统】冰冷的锁定提示像一盆冰水浇下——“警告:检测到寄生者林思雨在非密闭环境(高三12班教室)下强烈释放掠夺意图。其寄生纹路载体(右手腕内侧)活跃度显著异常。”
我坐在椅子上,目光越过那本空白的本子,落回到她脸上。没有愤怒,没有委屈。
一丝极其古怪、混杂着极致恐惧和冰冷决绝的意念如同电流穿过神经末梢。右手,几乎脱离了大脑的控制,被一股强大的意志驱使着,猛地抓住了摊在桌上的那支铅笔——一支削得极其锋利、铅芯露出足有半厘米长、边缘像刀片般的绘图铅笔!
手指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力道!捏紧!像握住烧红的铁钎——唯一能刺穿毒蛇的武器!
下一秒,我手中的铅笔,如同被赋予生命的恶鬼,带着破开空气的尖啸,对准林思雨伸到我面前、试图按住我课本的那只右手手背!狠绝地!直刺下去!
速度太快!角度刁钻到极点!
“嗤——!”
不是笔尖触碰皮肤的声音!是滚烫的铁片刮过硬牛皮的声音!
一道长长的、深刻狰狞的豁口在她雪白细腻的手背上瞬间炸开!殷红刺眼的血珠几乎是喷溅般涌了出来!好几滴甚至溅到了她崭新的白衬衫袖口上,开出血色的花!
“啊啊啊——!”
林思雨的尖叫声瞬间刺破了整个死寂的教室,那已经不是人类的声音,是垂死野兽被贯穿喉咙时的凄厉!
但这恐怖的声音只持续了不到半秒,就被另一种更加诡异、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现象所取代!
就在那深刻伤口绽开、第一滴血珠涌出的瞬间!林思雨一直试图用校服袖口挡住的右手手腕内侧——那个平日里被掩饰得极好的位置——骤然爆发出刺目的、腥红色的光芒!
那光芒不是灯光,不是血的反光!它像是从她皮肉深处辐射出来,亮度极高,穿透了薄薄的皮肤和衣袖!血红色的光芒疯狂扭动、闪烁、跳跃,勾勒出清晰无比、令人头皮发麻的线路图纹!像一条活的、刻进骨头里的赤红毒蛇,死死地缠住了她的手腕!每一次光芒的爆闪,都伴随着林思雨因为剧痛和难以言喻的惊骇而爆发出的、撕心裂肺的惨叫!
“光!林思雨手腕在发光!”前排一个女生像是见了鬼一样,惊恐万状地尖叫起来,手指哆嗦着几乎戳到林思雨脸上!
“老天!那是什么鬼东西?!”后排一个高大的体育生猛地站起来,椅子腿划拉地面发出刺耳的噪音,脸上写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
惊呼声像倒下的多米诺骨牌,轰然炸响在教室的每一个角落!所有人都清楚地看到了那道在她染血的手腕上疯狂扭动闪耀的、绝非人类的血色纹路!
时机已到!绞索勒紧!
在那混乱和极度惊骇的时刻,我如同从冰冷的深水中猛然跃起的鳄鱼,手臂爆发出所有积蓄的力量和积压了千年的仇恨!猛地探出!死死攥住林思雨染血的手腕,用尽全力向上一举!
把她那只缠绕着“活体”血色纹路的、还在诡异发光滴血的手腕!暴露在教室惨白灯光下!暴露在几十双惊骇欲绝的眼睛中央!
我的声音拔到了极限,每一个字都像淬了毒的冰凌,狠狠掷出去,砸向教室每一个角落,砸向林思雨瞬间惨白如死灰的脸!带着一种近乎疯狂的解气!
“林思雨!这是什么?!上次你在家里偷我的物理竞赛保送资格时!一模前你偷偷翻我书包时!是不是!也有!这!个!鬼!东!西?!”
“嗡——!”
【审判系统】冰冷的提示音在脑中如同审判的洪钟轰然炸响:
“审判条件达成!”
“暴露性创伤:确认(手背,铅笔穿刺创)!”
“寄生信号异常外泄:确认(红光显性暴露)!”
“非宿主认知确认:确认(观测人数超过阈值,认知为强烈异常)!”
“【审判】即刻成立!启动最终反噬程序!”
“目标:寄生者林思雨。反噬开始!剥离寄生核心!”
高考最后一科的收卷铃声,像个行刑前解除警戒的哨音,带着宣告终结的冰冷尾音,终于响彻整栋教学楼。
但这并未带来解脱的放松。空气中弥漫的凝重甚至超过之前,像是暴风雨前令人窒息的低气压。每一口吸气都沉重无比,压得胸腔闷痛。密密麻麻的考生低着头,机械麻木地收拾桌面,没人说话,只有纸张摩擦的沙沙声和笔袋拉链的嘶嘶声,交织成一张无声的巨大焦虑之网。对答案的渴望和恐惧在每个人心里无声地撕扯着。
林思雨坐在斜前方靠窗的位置。
铃声响起前最后一秒,她将作文的华丽句点从容地划在卷面底端最后一个方格子里,随即稳稳地扣上了笔盖。整个动作流畅、沉稳,带着一种无可挑剔的、近乎表演的优雅和完美。窗外的天光映亮她半个侧脸,那嘴角噙着的一丝弧度,是胜利者居高临下、毫不掩饰的傲然与得色。
她笃定自己赢了。
就在她挺直脊背,下颌微扬,准备以一种宣告者的姿态,接受众人或羡慕或嫉妒的注目礼时——
“嗡——!!”
尖锐到足以刺穿耳膜的电流爆鸣声突然炸响!紧接着,是毫无预兆、铺天盖地的广播杂音!
整个考场里所有刚刚还低垂的头颅瞬间惊恐地抬了起来!
巨大的液晶监控屏就高悬在教室正前方!原本是循环播放着考试须知的无聊页面,此刻,却像被一只无形的狂暴巨手猛然攥住,狠狠蹂躏!屏幕画面瞬间扭曲、拉长、碎裂!无数闪烁跳动的彩色马赛克疯狂跳动、旋转!
如同地狱之门被强行撕开!
几秒钟地狱般的屏幕暴动后,画面陡然定格!
高三12班 林思雨 考场号:0412
一行刺目的红字作为标题占据了屏幕顶端。
下面,是惨白底色的分数列表:
语文:0.00
数学:0.00
英语:0.00
理综:0.00
总分:0.00
四门主课,四个血淋淋的零蛋!还有一个同样巨大、冲击力满分的鲜红总分——零!
那刺眼的“0.00”像一个冰冷诡异的烙印,带着绝对的否定和无情的嘲弄,死死地烙在屏幕上!也狠狠拍在每一张难以置信的脸上!
“嗡——————”
广播系统里令人牙酸的电流噪音终于被一个冷酷、毫无感情的电子合成音取代,清晰、洪亮,如同死神的宣告,不带一丝波澜,响彻考场,撞穿了整栋楼的墙壁:
“考生林思雨,0412考场号,最终成绩核定完毕。”
“核定结果:语文0分,数学0分,英语0分,理综0分。”
“总分:0分。”
“该成绩有效录入国家教育考试信息库。”
“轰——!”
死寂瞬间被彻底引爆!被点燃的原子弹在人群中轰然炸开!
“草!不可能吧?!0分?!”一个男生失控地爆出粗口,眼睛瞪得铜铃大。
“疯了吧!林思雨?!那个之前718?!四门零蛋?被雷劈了也不能这样啊!”另一个女生声音尖锐变形,带着哭腔,像是自己考了零分。
更有无数道目光如同炽热的探照灯,“刷”地一下聚焦在同一个焦点——林思雨的身上!那目光里有纯粹的惊骇,有劫后余生的莫名恐惧,有因打败而扭曲的兴奋。这打败太过惊悚,太匪夷所思!年级第一的种子选手,那个被老师挂在嘴边表扬的天才少女,高考四门全零蛋?
总分0分?!
这已经不是考砸了。这是被抹杀了。被规则,被某种看不见的恐怖力量,判了绝对的死刑。
林思雨脸上的血色在广播响起第一个“0分”时,就像被巨大吸尘器瞬间抽干。那抹精心维持的、优雅得近乎胜利的微笑,还僵硬地挂在嘴角,配上她瞬间煞白、褪去所有生机的面容,呈现出一种极其诡异、令人头皮发麻的表情。
那双几秒钟前还盛满得意和俯视众生的眼睛,此刻瞳孔骤然放大!极限的恐惧如同冰冷剧毒的岩浆轰然倒灌,瞬间将她所有的理智、所有的傲慢、所有的伪装焚成灰烬!
她像是被那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诅咒了石化术,整个人僵在座位上,如同一座表情扭曲的冰雕。身体唯一能做出的反应,是控制不住的、筛糠般的剧烈颤抖。然后……
“噗通!”
她像一根被砍断的木头,直接朝着一侧歪倒下去,额头重重磕在冰冷坚硬的桌沿上!发出一声空洞的闷响。没有惨叫,没有挣扎,只有身体因极致的绝望和恐惧而彻底崩溃带来的轻微抽搐。
一周后,省电视台《深度聚焦》录制间。镁光灯亮得刺眼,灼烧着皮肤。台下坐满了记者,长枪短炮的镜头泛着冰冷的幽光,像无数只贪婪的眼睛。
我坐在采访席上,穿着林家再也负担不起牌子的普通连衣裙,脊背挺得很直。旁边的位置空着。
节目主持人是位以犀利著称的金牌记者,姓王。她脸上的笑容恰到好处地维持着职业性的温度,眼底却带着锐利的审视:“林晚同学,首先祝贺你在这次备受关注的高考中获得优异的成绩,成功考入理想学府。然而,关于您妹妹林思雨的……极端异常成绩风波,目前社会关注度极高,各种猜测甚嚣尘上。作为当事人和她的家人,您能否从您的角度,向我们还原一下真相?”
所有镜头瞬间聚焦在我身上。
“真相?”我轻声重复了一遍,声音很平静,在麦克风的扩音下清晰地传遍整个演播厅。
然后,我微微倾身,动作利落得毫无拖沓,从随身带着的旧帆布包里,抽出一个厚厚的、边缘被磨得起了毛的塑封文件袋。
“啪!”
文件袋被不轻不重地掼在亮闪闪的采访玻璃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如同丢下一颗重磅炸弹。
唰啦!
我把里面的东西倾倒了出来。
首先滑出的,是一张放大的彩色医学扫描图。 画面诡异:清晰显示着林思雨右手腕精细的骨骼和血管结构。而在桡骨茎突附近皮下,赫然嵌着一块指甲盖大小、明显不是人体组织的、散发着微弱蓝光的电子元件!更令人头皮发麻的是,一条扭曲如活蛇般的、颜色猩红的能量流像寄生藤蔓一样缠绕着神经束!图片下面有清晰的研究所红章和结论:【发现未知能量生命集成体痕迹(寄生性质)】。
台下瞬间响起一片无法抑制的倒吸冷气声!
紧接着拍出来的,是一份厚厚的、装订专业的实验室报告封皮。 上面是令人眩晕的复杂公式和分子结构模拟图。标题醒目:【“高考寄生系统”芯片(样片A-735)能量图谱解析及逆向寄生原理验证报告摘要】。下面盖着国家高等保密实验室的鲜红印章。报告附录几页的结论处,密密麻麻的专业术语最后两行清晰加粗:【能量汲取路径符合“宿主→寄生体”定向转移模型……可造成宿主精神、生理性损伤……剥离具有高致死风险……】。报告封皮下面还有几张模糊的、但能辨认出是林思雨和金属芯片放在一起翻拍的局部照片。
记者席上一片哗然,闪光灯疯狂闪烁!
最后被我捏在指尖,如同展示一张最丑陋的恶魔契约一般,高高举起的——是一张被放大了手机搜索记录的截屏打印件。
时间戳清晰可见:一模成绩公布当天的深夜。
搜索框内,一行触目惊心的字在灯光下清晰刺眼:
【“如何让寄生宿主(长期)缓慢衰竭/意外猝死(不留痕迹)”】
在“猝死”两个字后面,还缀着几个小小的、但同样阴冷的关联搜索词条:
[快速心衰特征] [运动性心律失常诱发方法] [高负荷压力致猝死案例]
演播厅里死寂。绝对的死寂。
空气凝固成了水泥块。连最轻微的心跳似乎都能听见。镁光灯的强光照射在每个人或惊骇或苍白的脸上。镜头忠实地捕捉着这窒息的一幕。
我捏着那张轻飘飘却重逾千斤的纸片,目光像两道冰冷的探照灯,缓缓扫过台下每一个目瞪口呆的记者。我的声音穿过麦克风,不高,却带着一种足以冻结灵魂的平静穿透力,清晰地回荡在死寂的演播厅里:
“林思雨。”
我顿了顿,精准地念出这个名字,字正腔圆。
然后,我的目光仿佛穿透了那冰冷的玻璃演播室墙壁,死死钉在了那个此刻想必在某个地方同样因恐惧而崩溃的灵魂之上:
“靠吸我的血爬上七百分……”
“用这种恶鬼一样的东西……”
“最后还想着,怎么把我弄死……让你做得更干净……”
我的声音微微扬起,不再掩饰那冰山下汹涌的岩浆,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烧红的铁炉里锤打出来,淬火后带着死亡的冰冷和锋利:
“踩在我的尸体上……去做你的人上人……”
“现在,我问你——”
“爽吗?”
清华园古朴厚重的校门在七月炽热的阳光下像一块巨大的温润玉阙,端庄、威严,散发着学术殿堂特有的沉静气息。通知书上烫金的校徽,摸上去有一种厚重滚烫的质感。
我站在那巨大的门楣下不远处的树荫里,没有急于走进去。手里紧紧攥着那份薄薄的通知书,指尖微微发颤,不是因为紧张,而是因为这份厚重来得实在太过波折,太过不易。
街对面的嘈杂声不合时宜地闯入这片沉静。
一辆闪烁着刺眼红蓝警示灯的警车,像一头疲惫而强硬的钢铁巨兽,正粗暴地停在那栋曾象征着一时风光的林家别墅大门外。别墅的门楣上原本烫金的“林宅”二字歪斜着,巨大的法院白色封条交错着像丑陋的伤疤,占据了半个雕花铁门。
两个神色肃穆的法警正推搡着一个披头散发的女人走出车门。
是林思雨。
昔日那头引以为傲的乌亮长发此刻如同乱草,纠缠着汗水和泪水黏在惨白扭曲的脸上。她身上那件名牌连衣裙已经皱得像抹布,沾满了不明的污渍。她像个被抽掉了骨头的破布娃娃,软软地被两个法警架着,脚上的鞋子掉了一只,露出包裹在丝袜里的脚趾绝望地抓着光秃秃的地面。
“假的!都是假的——!!”她突然爆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声音已经喑哑破裂,每一个字都带着浓郁的血腥气,疯狂地挣扎起来,试图摆脱那铁箍般的手臂,视线却死死地钉在眼前冰冷查封的别墅大门上,仿佛在看一个突然坍塌的荒谬谎言殿堂。
“系统明明说好的!!说好的……让我当人上人……让我永远把那个养女踩在脚底下……呜呜……骗子!!都是骗子!!”
她像是被抽了魂,又哭又叫,鼻涕眼泪糊了一脸,精致的妆容早已被泪水和汗水冲刷成惨不忍睹的颜料盘。
那双曾经清澈又饱含恶毒算计的眼睛,现在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癫狂和幻灭的灰败。这破碎的幻灭感,比任何诅咒都更加彻底。
我静静地看着这一幕。目光扫过她那双因癫狂而凸出的、布满血丝的眼球,落到她那染着污垢、因挣扎过度而扭曲的指甲上。一股难以言喻的情绪在心口涌动,并非快意恩仇的酣畅,更像一种跨越深渊后回首的极致苍凉。
我垂下眼睑,手指的拇指指腹,珍视地、仔细地抚过通知书上那方滚烫的清华校徽。声音很轻,像是对自己,又像是对那街对面崩溃风暴中某个早已死去的影子低语:
“偷来的……终究不是你的。”
“连本带利……”
指腹清晰地感受到校徽金属纹路的凸起,带着坚实可靠的温热触感。
“都得还。”
仿佛是在回应我的低语,兜里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
是信息提示音。一声。
我掏出手机。
屏幕亮起,冰冷的黑色背景中央,只有一个简洁的、由两道银色荆棘缠绕构成的王冠图标在极其微弱的呼吸灯般明灭。
图标下方,几行同样冰冷的银色字体毫无铺垫地浮现出来:
“【审判系统】:核心升级完成。检测到宿主(林晚)达成完美终局任务(S级清算)。”
“特别邀请:邀请宿主林晚担任【反寄生联盟 - 东亚区】首席裁决官(权限:S级)。”
“是否接受?”
赤金色的晨光如同熔融的巨神权杖,终于彻底刺破了盘踞城市上空一整夜的厚重云层。亿万道光芒瞬间洒落,照亮了清华园古朴庄严的飞檐斗拱,照亮了街道上警灯闪烁的一地狼藉,也温柔而坚定地包裹了我手中的方寸之地。
指腹感受到的,依旧是那枚滚烫的校徽纹路。
而那屏幕幽光之上闪烁的邀请,如同命运在废墟上重新开启的一扇窄门,通往更辽阔也更幽深的战场。
守护。
这个念头从未如此清晰,如此沉重,又蕴含如此磅礴的力量。
我伸出手指,没有一丝犹豫,稳稳地点向了屏幕中央那个不断闪烁的银色王冠图标。指尖触碰到冰冷的玻璃表面。
“确认接受。”
屏幕上的银色荆棘王冠陡然亮起!随即如同水流般融入背景消失。屏幕重新归于简洁的黑色。
我将手机揣回兜里,最后深深看了一眼沐浴在万丈金光中的清华园大门。然后,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脚下的路还长。
阳光正好,坚定而炽热地铺满了前方的街道。
更新时间:2025-06-11 19:58:1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