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话
林东奕失踪第五天清晨,他的DV诡异地出现在自己床铺正中央。
我觉得这东西应该直接交给警方,马小宁却抢先按下了播放键。
屏幕闪烁两下,显露出一段摇晃的影像。
镜头前杂草疯长,一栋斑驳的建筑物在晨雾中若隐若现,铁门上的"红太阳幼儿园"招牌斜挂着,随时可能坠落。
"各位...我现在已经站在红太阳幼儿园的门口了。"
(林东奕的呼吸声略微急促,压低声音,像是怕惊动什么。)
"现在是凌晨1点23分,周围一点声音都没有...连虫鸣都没有,这地方静得可怕。"
(手电筒的光扫过锈迹斑斑的铁门,门上的锁链已经断裂,像是被人强行扯开的。)
(特写镜头:锁链断口处闪着诡异的金属光泽)
"按理说,废弃二十多年的地方,铁链应该锈死了才对...但这个锁,像是最近才被人弄断的。"
(伸手轻轻推门,铁门发出刺耳的"吱呀"声,在死寂的夜里格外刺耳。 )
"......"
(沉默几秒,咽了咽口水。)
"我们进去看看吧。"
(脚步踩在枯叶上,发出细碎的碎裂声。)
"地上全是落叶,但...你们看,这里有一条被踩出来的小路。"
(手电筒照向地面,确实有一条微微凹陷的痕迹,像是有人经常从这里走过。)
"怪了...这路不该这么清晰的啊,这里真的已经废弃了二十年吗..."
(镜头往上抬,手电筒扫过主楼外墙。 )
"窗户全都破了...但你们看,二楼最右边的那扇窗,窗帘是拉上的。"
(停顿,呼吸加重。 )
"而且...它是唯一一扇有窗帘的窗户。"
(继续向前走,推开幼儿园的正门。)
"门没锁..."
(门轴发出低沉的呻吟。)
"......你们知道我现在的鼻子是什么感觉吗,一股潮湿的霉味夹杂着某种奇怪的甜腥味扑面而来的感觉。"
(沉默几秒,声音更轻。)
"这味道...像是腐烂的水果,但又有点...像铁锈。"
(手电筒照进走廊,光束在黑暗中划出一道颤抖的光柱。)
"地上全是灰尘,但是...奇怪了,你们看,这里有一串脚印。"
(镜头对准地面,确实有一串小脚印,像是孩子的,从门口一路延伸到黑暗深处。)
"......"
(呼吸明显加快。 )
"脚印很新...像是最近才留下的。但这里应该没什么人来吧..."
(镜头慢慢顺着走廊前进,脚步声在空旷的建筑里回荡。 )
"这地方...太安静了...安静得能听见我自己的心跳。"
(镜头继续向前,推开第一间教室的门。)
"这是...中班的教室。"
(镜头下移,对准地板缝隙)
"积木...彩色积木。"
(蹲下,捡起一块红色三角形积木。边缘有细密的牙印)
(突然缩手)
"上面...有口水干涸的痕迹。"
(光束转向墙角)
"木马。"
(生锈的弹簧底座随着镜头晃动微微震颤,仿佛刚刚有人从上面跳下来)
(吞咽声)
"可能这几天回南天...座垫有点湿...像汗渍..."
(突然踢到什么)
(俯拍)
"一筐彩色塑料球,表面很多蛛网。"
"大伙们,这让我想到什么,梦核你们知道吗,就是那种感觉...挺不舒服的。"
(手电筒照向墙面)
(墙上的卡通贴纸卷边翘起,米老鼠的右眼被霉菌蛀空。)
"上面有些划痕...哦,是测身高的..."
(靠近门的墙面上,铅笔划出的身高标记从低到高排列。最上方那道划痕在差不多两米高的地方。)
"谁啊,这么高..."
(手电筒移向一张圆桌:七个小茶杯围成圆圈。中间摆着发霉的饼干)
(手电筒光突然闪烁)
"电压不稳?"
"......"
(镜头特写:水面浮着厚厚的灰尘,杯沿黏着半片唇印)
"每个杯子里...都有喝剩的水...像是...像是孩子们刚刚离开一样。"
(突然停下。)
(画面外传来"咯吱"声)
"等等...你们听到了吗?" (变调的低语)
(镜头转向声源:角落里一只玩具小飞机似乎动了一下,又静止了。)
(手电筒移近,俯身捡起。)
"刚刚是它在动吗...这里面电池都漏液了啊..."
(转身,手电筒扫到黑板上,上面还留着歪歪扭扭的粉笔字。 )
"今日课程:唱歌、画画、午睡..."
(手电筒下移,照到黑板下方的凹槽。 )
"粉笔槽里...有一根用过的粉笔。"
(伸手碰了碰,粉笔灰沾在指尖。 )
"......"
"这根粉笔...居然是湿的。"
"怎么会是湿的呢…"
(手电筒继续扫向其他角落。 )
"谁在那?!"
(光束照到墙角的一个小柜子,柜门微微敞开,里面似乎有什么东西。)
(镜头慢慢走近,呼吸越来越急促。 )
"......"
(伸手拉开柜门。 )
"......"
(长久的沉默。)
(镜头对准柜子内部——里面放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歪倒在角落。)
"......"
"也没其他什么东西了。"
(突然,远处传来一声清晰的"啪嗒",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镜头猛地后转,手电筒疯狂晃动。)
"......"
"我...我想我得离开这里了。"
(快步走向门口,却在经过讲台时绊了一下。)
(低头一看。)
"......"
"地上...有一张纸。"
(弯腰捡起,手电筒照亮——那是一张儿童画,画着七个孩子手拉手,站在阳光下,其中一个小孩的脸被黑色彩笔涂黑。)
"......"
(翻到背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几个名字。)
"张子萱,陈玉婷,曾小海,王彬彬,张晓敏,陈烁凯…"
"怎么就六个名字,不是七个人吗,还有一个呢......是那个脸被涂黑的小孩?"
(画面突然剧烈晃动,手电筒熄灭,只剩一片漆黑。)
"卧槽!怎么回事!?"
(画面恢复,手电筒的光束重新亮起,但比之前更加摇晃。)
"卧槽,这太吓人了......"
"我...我不知道刚才发生了什么,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干扰..."
(呼吸急促,声音压得极低,几乎是在自言自语。)
"咦,那张画...那张画不见了。"
(手电筒扫过地面,刚才捡起儿童画的地方空无一物,只有一层薄薄的灰尘。 )
"我明明...明明就放在这里的..."
(镜头突然停下,手电筒猛地转向走廊尽头。)
"等等...这个走廊..."
(光束颤抖着照亮前方——原本笔直的走廊,现在竟然多出了一个拐角。)
"不对...这不对..."
(声音开始发抖。)
"我记得,我刚进来的时候,这条走廊应该是直的吧,好像没有这个拐角..."
(镜头慢慢向前走,脚步声在死寂中显得异常清晰。 )
"墙上...墙上是不是变了。"
(手电筒照向墙壁,原本空荡荡的墙面,现在挂满了歪歪斜斜的儿童画,每一幅都画着七个孩子,但总有一个被涂黑。)
(画里所有太阳都被抠掉了,留下锯齿状的窟窿。)
"又是这七个孩子..."
(伸手触碰其中一幅画,颜料竟然还没干,指尖沾上一点暗红色。)
"......"
(沉默几秒,声音绷紧。)
"这该不会是...血吧..."
(在裤子上擦了擦手,继续向前。)
(拐角处,手电筒照到地板上有一滩水渍,反射着诡异的光。 )
"水?这里怎么会..."
(蹲下身,手指轻轻碰了碰)
"......"
(突然缩回手,呼吸急促)
"是温的..."
(抬头,手电筒顺着水渍照向前方——地板上,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一路延伸到黑暗里)
"......"
(慢慢站起身,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有人...刚刚从这里走过..."
(继续向前,拐过弯,面前出现一扇门,上面用褪色的贴纸写着:"游戏室")
"游戏室?刚才...刚才有这间屋子吗?"
(伸手推门,门轴发出刺耳的"吱呀"声)
(里面是一间空旷的房间,地板上画着巨大的跳房子格子,墙壁上贴满了歪歪扭扭的蜡笔画)
"......"
(手电筒扫过房间,光束突然停在角落)
"那是...什么?"
(角落里,摆着七张小椅子,围成一个圆圈)
"六张是空的..."
(声音越来越轻)
"但第七张...上面放着那个布娃娃..."
(慢慢走近,心跳声几乎要盖过呼吸)
(布娃娃歪着头,纽扣做的眼睛反射着手电筒的光,嘴角的缝线裂开,像是在笑)
"兄弟们,这娃娃有点玄乎啊......"
(伸手,指尖快要碰到娃娃时——)
(身后突然传来"啪嗒"一声,像是有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
(猛地转身,手电筒疯狂晃动)
"谁?!"
(光束照向门口——地板上,多了一根粉笔)
(走过去,捡起来)
"......"
(声音发抖)
"这根粉笔...又是湿的..."
"我...我真的不能再待了..."
(快步走出游戏室)
"等等...这不可能...走廊的布局怎么好像又变了..."
(手电筒扫过墙壁,原本挂画的地方,现在变成了一个巨大的公告板)
(上面贴着一张发黄的纸,字迹已经模糊,但最上面一行还能看清)
"今日缺席:林小雨"
(下面用红色蜡笔画了一个大大的问号)
"这个名字...林小雨..."
(突然,背后传来"吱呀"一声,像是有人坐在了椅子上)
(猛地转身,手电筒照向游戏室——)
(七张椅子,现在全部摆得整整齐齐)
(而那个布娃娃...不见了)
"......"
(喉咙发紧)
"我...我得找到出口..."
(开始奔跑,脚步声在走廊里回荡)
(拐过一个弯,面前又是一扇门——"游戏室")
"不...不可能..."
(推开门,里面依旧是七张椅子,但这一次——)
(第六张椅子上,坐着那个布娃娃)
(而第七张...放着一本小小的日记本)
(走近,颤抖着拿起日记本,翻开第一页)
(稚嫩的笔迹写着:)
"今天老师又问我,第七个孩子去哪了。"
"我说我不知道。"
"但我知道..."
(下一页被撕掉了)
(突然,日记本从手中被猛地扯走,"啪"地合上,掉在地上)
(手电筒照向四周,空无一人)
(弯腰去捡,却发现日记本翻开了新的一页,上面用鲜红的蜡笔写着:)
"你找到我了。"
(远处,传来一阵轻快的脚步声,像是孩子在奔跑)
(手电筒熄灭,画面陷入黑暗)
(急促的喘息声中,最后一句低语)
"我...好像出不去了..."
(视频中断)
第二话
我和马小宁盯着黑下去的屏幕,谁都没动。
空调的冷风扫过后颈,激起一片鸡皮疙瘩。
"红太阳幼儿园......"马小宁的声音干涩,"那不是二十年前就拆了吗?"
我低头看DV,机身冰凉,没有一丝使用过的温度。
"他还在里面。"我听见自己说。
马小宁突然发现什么,掀开林东奕的枕头。
一张泛黄的纸条粘在床单上,边缘卷曲,像是被反复摩挲过。
【沿老国道至西郊加油站北侧500米】
字迹歪斜,不像林东奕的笔迹。倒像是......用蜡笔写的。
我和马小宁对视了一眼。
(二十分钟后,我们站在生锈的铁门前)
"不对。"我攥紧DV,"录像里门锁是砸开的。"
可现在,铁链完好地盘踞在门上,锈迹斑驳,锁眼被铜绿堵死。只有链条中央......有一圈异常的磨损,像是被什么东西常年摩擦。
马小宁已经翻上墙头。他僵住了。
"操......"
我翻上去的瞬间就明白了。
院子里没有落叶。
一条被踩得发亮的小路,笔直通向主楼。二楼最右侧的窗户——窗帘严严实实地拉着。
"和录像里不太一样......"马小宁声音发颤,"我们会不会来错地方了?"
"没错。"我十分肯定,"就是这里。"
我们跳进院子。
水泥地上,七双小鞋印清晰可见。最新的一双,脚尖正对着我们翻墙的位置。
我们站在院子里,阳光斜照,却感觉不到一丝暖意。
那条被踩出来的小路像一条蛇,蜿蜒着通向主楼。
地上的小脚印清晰得刺眼——它们不是灰尘里的凹陷,而是湿漉漉的,像是刚踩过水坑的孩子留下的。
马小宁蹲下,手指悬在脚印上方,没敢碰。
"......是水。"
我盯着那串脚印,喉咙发紧。
它们一路延伸到主楼门口,最后几个脚印的脚尖……微微转向我们,仿佛那个看不见的孩子突然停下,回头看了一眼。
"走吗?"马小宁站起来,声音很低。
我没回答,直接迈步。
主楼门口,门没锁。
和录像里一样,轻轻一推就开了,门轴发出那种干涩的呻吟。
"有人来过。"马小宁盯着门把手,上面有一层薄薄的灰,但握把的位置明显被蹭掉了。
"可能是东奕。"我抬起DV,对准门内。
走廊很暗,阳光只照进去一米左右,再往里就是一片浓稠的黑。
灰尘在光束里浮动,像是某种活物。
录像里,林东奕的手电照出了一串小脚印。
但现在,地上只有一层均匀的灰,没有任何痕迹。
"不对……"我低声说,"这里应该有条路。"
马小宁没说话,直接走了进去。
脚步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太响了,像是有人在跟着我们走。
我回头看了一眼——没人,但地上的灰尘里,似乎多了一串模糊的脚印。
我的。
马小宁的。
好像还有……第三个人的。
很小,很浅,像是踮着脚尖走路的。
"马小宁。"我声音绷紧。
他回头,视线落在地上,脸色瞬间变了。
那串小脚印从门口延伸进来,停在我们身后半米的地方,然后……消失了。
就好像有个孩子突然被拎起来,双脚离地。
录像里的中班教室,积木散落一地,木马还在微微晃动。
但现在——
积木整整齐齐地码在角落,木马静止不动。
黑板是空的,没有"今日课程",没有粉笔灰。
"有人打扫过?"马小宁皱眉。
我走向讲台,伸手摸了摸粉笔槽。
干的。
"等等。"马小宁突然蹲下,从讲台下面抽出一张纸。
儿童画。
七个孩子手拉手,一个被涂黑。背面写着六个名字。
和录像里一模一样。
"这张画……"马小宁声音发紧,"是东奕的录像里的那张吗?"
我盯着画,突然发现一件事——
被涂黑的那个孩子,原本是站在最左边的。
但现在,它站在了正中间。
我和马小宁对视了一眼,都没有说话,继续往前走。
录像里,林东奕最后是在游戏室里。
七张椅子,布娃娃,还有日记本。
我们推开门时,房间里空荡荡的,没有椅子,没有娃娃,只有地板上用粉笔画着一个巨大的跳房子格子。
数字1到7,歪歪扭扭。
马小宁踩上去试了试,粉笔灰簌簌飞起。
"是新的。"他说,"刚画的。"
我蹲下来,手指蹭过那些数字——
湿的。
除了这些,这个地方没有其他有价值的线索。
我们走出游戏室,右边出现了一道楼梯。
我和马小宁心领神会,往楼梯走去。
楼梯很窄,木板吱呀作响,每走一步都像在惊醒什么。
二楼走廊尽头,那扇窗户的窗帘依然拉着,密不透光。
门虚掩着,里面传来极轻的"沙沙"声,像是有人在翻纸。
马小宁看了我一眼,伸手推门——
"吱呀。"
房间很小,像是一间办公室。
桌上摊开一本点名册,墨迹新鲜得像是刚写的。
"今日缺席:林小雨"
下面用红笔画了个问号。
而桌子对面,摆着一张椅子。
椅子上,放着林东奕的背包。
拉链敞开,里面是空的。
马小宁抓起背包,脸色惨白。
"走,我们现在就走。"
我们转身的瞬间,身后的点名册"啪"地合上了。
楼下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有人跳下了木马。
我们跑下楼时,中班教室的黑板上多了一行字——
"午睡时间到了"
粉笔还搁在槽里,断了一截。
我们冲到院子时,铁门锁了。
不是被锁链缠住,而是被一把崭新的挂锁扣死,锃亮的金属在阳光下刺眼。
马小宁用力拽了拽挂锁,金属碰撞声在死寂的院子里格外刺耳。
"不可能……"他声音发颤,"我们进来的时候根本没有这把锁!"
我抬头看向围墙——原本低矮的砖墙,此刻却仿佛拔高了几米,墙头甚至出现了细密的碎玻璃,像是一夜间被人加固过。
"翻不出去了。"我低声说。
马小宁掏出手机,屏幕亮起的瞬间,他的脸色更难看了。
"没信号。"
我试了试自己的手机,同样——一格信号都没有。
我们不得不退回主楼。
走廊的布局变了,原本笔直的过道现在多了一个拐角,尽头是一扇之前没见过的门,上面用褪色的贴纸写着:"储藏室"。
马小宁推开门,里面堆满了发霉的玩具箱。
最显眼的位置,放着一台老式录音机,旁边摆着一盘磁带,标签写着:"出口在哪儿?"
我按下播放键。
磁带转动,发出沙沙的噪音,然后是一个小女孩的声音,很尖,很细,就像那种老电影里面发出来的声音,但又轻快得诡异:
"小朋友们,要找到钥匙,得先找到第七个哦~"
"啪。"录音机自动关闭。
"第七个...孩子吗..."
我们回到中班教室,黑板上多了一行字:
"1. 谁不在?"
马小宁盯着那张儿童画——七个孩子,一个被涂黑。
"林小雨。"他说,"点名册上缺席的那个。"
点名册后面贴着一张泛黄的名单。
"1、陈烁凯,2、陈玉婷,3、林小雨...林小雨在第三!"
然后呢,知道这个数字又能怎么样...
我突然想到什么。
"我们去游戏室!"
游戏室的地板上,跳房子格子的"3"被擦掉了。
我蹲下来,手指敲了敲那块地板。
空的!
我们撬开那块木板,木板下面有一个铁皮盒子,上面有1到9九个数字的按钮。
盒子上贴着一张便签:
"2. 谁多了一个?"
我想起那张七个孩子的画,画的背面只有六个名字——
"多出来的,也是林小雨。"
"我记得,那张画里被涂黑的林小雨是站在中间,所以是,第四?"马小宁声音发紧。
我按下了数字4的按钮,铁皮盒居然真的被打开了。
里面有一张纸条。
"小朋友们真聪明~钥匙在‘午睡的地方’哦~"
午睡的地方?
我们冲向二楼,那间拉上窗帘的房间。
桌上又有一本点名册,但"林小雨"的名字被划掉了,旁边多了一行红字:
"她一直在这里睡觉。"
马小宁猛地掀开窗帘——阳光照进来,窗台上放着一把铜钥匙。
我们冲下楼,钥匙插进挂锁,"咔嗒"一声,锁开了。
铁门推开的一瞬间,身后传来"啪嗒"一声轻响。
回头看去,瞥见二楼窗帘动了一下。
我们一路狂奔,直到看不见幼儿园才停下。
马小宁喘着气,拉开林东奕的背包——
里面只有一张纸。
儿童画。
七个孩子手拉手,一个被涂黑。
但这次,被涂黑的那个,画在了最前面。
图画背面没再写名字,而是用红色蜡笔歪歪扭扭地写了一句话:"下次记得带手绢"
而林东奕的背包里,不知何时又多了一块脏兮兮的——儿童手绢。
"刚刚好像没这个..."马小宁的声音明显在发抖,"我们要不要报警..."
"这件事很邪门,警察不会相信这些的。"
我打开DV,检查刚刚拍摄的录像,发现最后一段多了一分钟。
画面静止在游戏室的地板,跳房子格子。
背景音里,有个小孩在哼歌。
"丢呀,丢呀,丢手绢……"
唱到"轻轻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时,画面突然黑了。
但声音还在继续。
七个人的呼吸声。
然后,一个很轻的声音说:
"该你了。"
录像结束。
我抬头,发现卧室门开了一条缝。
门下,有一串湿漉漉的小脚印。
第二天,两辆警车停在宿舍楼下。
整幢宿舍楼都在讨论,404宿舍的三个人,全都失踪了。
宿舍门大敞着,床铺凌乱,像是有人匆忙离开,又像是被什么东西翻找过。
桌上摆着一台DV,电量耗尽,存储卡一片空白。
警方调取了宿舍楼的监控,却发现那晚的录像全是雪花噪点,唯独凌晨3点17分,画面短暂恢复——
走廊上,三个模糊的影子,排成一列,踮着脚尖,安静地走向楼梯。
前面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带头,但看不清是什么,不像是人...
然后,信号再次中断。
第三话
一年后,红太阳幼儿园被推平了。
地基挖得很深,工人们说,铲车翻出来的土里混着某种发黑的碎骨,像是小动物的,又像是……
没人敢细想。
新幼儿园很快建好,明亮的橘红色外墙,崭新的塑胶跑道,取名叫“骄阳幼儿园”。
某个阴天的午后。
几个中班的孩子在玩捉迷藏,一个小女孩突然停下,指着二楼最右侧的窗户。
“看,那里有人在朝我们招手。”
其他孩子抬头看——窗户空荡荡的,窗帘都没挂。
“骗人!那里根本没人!”
小女孩固执地摇头:“她真的在,她说……要和我们玩‘找朋友’。”
孩子们好奇心重,一窝蜂跑上二楼。
走廊尽头有一扇旧木门,和崭新的幼儿园格格不入,门牌歪斜地挂着:“午休室”。
推开门,灰尘簌簌落下。
房间很暗,墙皮剥落。
靠墙放着七张小床。
小床上蒙着发黄的蚊帐,每顶蚊帐里都鼓起人形的霉斑。
窗户边的角落里,蹲着一个小女孩,背对着他们,自己在玩着什么。
地上散落着三个脏兮兮的人偶,做工粗糙,像是手工课上随便缝的。
人偶的脸被墨水涂黑了,脖子上却挂着小小的名牌——
林东奕。
马小宁。
陈伟华。
“你在玩什么?”一个小男孩蹲下来问。
小女孩继续摆弄着什么东西,对他们的问话充耳不闻。
"要不要跟我们一起玩呀?"扎辫子的小姑娘又问了一遍。依旧没有回应。
小胖子弯腰捡起地上一个脏兮兮的布偶,想要带回教室玩,突然"啊"地一声尖叫——人偶竟在他手指上咬出两个血点。
"玩偶咬人,这个玩偶会咬人..."小胖子哭着喊。
"玩偶怎么可能会咬人!"其他小朋友不相信。
"两个洞洞的是虫子咬的!"
"真的,刚刚就是它咬我了,我要去告诉老师!"小胖子拉着其他小朋友就要离开。
就在他们转身要走时,那个一直沉默的女孩突然开口了:"我们一起玩吧。"
"玩什么?"扎辫子的小姑娘好奇地问。
"玩找朋友的游戏呀!"
小女孩终于转过身——
她的整张脸是一个黑洞。
没有五官,没有轮廓,只有无尽的、蠕动的黑暗。
从黑洞深处,传来三个成年男子的声音,重叠在一起,轻快地唱:
“丢呀丢呀丢手绢……”
门“砰”地关上。
门外,崭新的骄阳幼儿园沐浴在夕阳下,欢声笑语。
而二楼的窗户上,缓缓浮现出七个手拉手的小小影子。
(全文完)
更新时间:2025-06-11 19:50:20